鸣凤阁,锦屏楼第一花牌雀屏的住所。
别说饭菜了,地上一片狼藉,能摔的能砸的全砸了,雀屏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伏案拼命拿剪刀刺画。
那张画被扎得千疮百孔,依稀得见是个女子的身段,窈窕生姿。
“吴音,吴音!一个出门带斗笠生怕见人的****,还敢和我争第一美人?!”
丫鬟看得心惊胆战,捧上一杯茶小心翼翼说:“小姐,大掌柜方才对小的说了,说您如果再对外敢暴露身份,就不许您再出去了。”
“您消消气吧,别气坏了身子。吴音一个大家闺秀又没人见过,也就那些酸书生们口口相传罢了,您何必与她计较。”
雀屏狞笑,“我不计较?我不计较,早住不了凤鸣阁!锦屏楼,大掌柜,别想困住我!”
丫鬟只管跪着将茶高高奉上,不敢说一句话。
“你放心,事成之后,卖身契我会还给你。”雀屏端茶润林润嗓子说:“百草那个死丫头怎么样了?”
“听说刚喝了药就跑出去玩了,疯丫头一个,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雀屏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溅起碎末划了丫鬟满手,“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她一日不好,我就一日不能露于人前!”
“说什么为了保护嗓子让我少说话,这借口找得,也不怕笑死人!台上的时候也没见要百草少唱几首。”
丫鬟也不敢去擦手,忙道:“百草和您不一样,百草和她那早逝的娘一样,一辈子都活该是锦屏楼的人,死是锦屏楼的鬼!您现在名声在外,有多少公子富商远道而来只为求见您一面?他们哪个都好,您怎么走都比百草强!”
“这到是,百草,呵,杂草罢了。”
凤鸣阁外恰好琴音阵阵,曲调清凉柔和,很适应明朗天日之下听上一曲。
可惜有的人不喜欢。
丹青的琴被砸了,好在琴所用的木材不错,琴身无事。
他摸索着找到琴,那把在他心里已经勾勒无数遍的琴弦断了两根,有人哈哈大笑,“臭弹琴的,整天弹弹弹,吵死个人了!”
声音喧闹,像是好些人在笑。
又有人说:“唉,别打,姑娘说了不能把他打伤,教训教训就行。”
教训一个瞎子,简直不要太简单。
丹青没有盲棍,他抱着琴被人推推搡搡,羞辱和荤话一句接一句。
“姑娘,是谁?”他问。
终于有人回:“能被我们称一句姑娘的,除了雀屏姑娘还有谁?”
丹青苍白了脸色,“雀屏?她!她为何......不可能,不可能会是她,是不是大掌柜派你们来的?大掌柜是不是知道了?”
有人趾高气扬嘲讽:“知道什么?知道你一个瞎子爱慕雀屏?有什么好脸红的,我们都爱雀屏姑娘,每晚来锦屏楼的哪个不爱?瞎子,琴瑟和鸣的佳话,也就说给那些公子小姐们听。”
“你是什么身份,我们姑娘又是什么身份,也是你能肖像的?整日弹琴弹情,吵得大家伙休息不得。”
“我可是远远依稀听到了雀屏姑娘的声音,可怜风寒一场,好好的嗓子成那样了......”
丹青霎时问:“她还没好?我要去见她!”
“行了!痴心妄想,好好呆着吧你!”
一群打手没伤丹青,但故意把一个盲人的家弄得乱七八糟,末了笑哈哈走的时候顺手带走他的盲棍。
没有人知道,在小巷子里阴暗的角落,一个姑娘望着丹青哭得满脸是泪,直到把面纱都沾湿透明,她的脸上赫然是是一大块鱼鳞样子的红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