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山再次逆风傲立。
他的脚下是一座小土丘,眼前是一条像大莽蛇一样延伸向远方的临屯公路。
此时此刻,他正在指挥部下构筑工事。
如果百里之外的孟占山能有感知,一定会哭晕在厕所里。
眼下的常大山,正做着和他同样的事——准备伏击鬼子车队。
而且,还是同一支车队。
关键是,常大山位于上游,足足上溯了一百多华里。
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而作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孟占山,离螳螂太远了。
常大山有他的情报渠道,他的二连原是伪军伊永贵部,孙家渡一战方才收编过来。这伊永贵部和杨家桥车站的刘西侯部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很多都是溃败后归降日本人的国民党溃兵,有的甚至是同乡同镇,彼此之间熟悉的不得了。
现任二连长许大发,原是伪军小队长,因为为人精明颇受常大山赏识,这家伙一门心思的想在常大山面前露两手,眼看部队缺乏武器,就不惜重金从刘西侯的一个中队长那里搞来了情报。
对于伪军们来说,跟谁干都无所谓,穿什么色的衣服也无所谓,只要能活命,有钱花,就比啥都重要。所以许大发只用了一百块大洋就淘换到了这份至关重要的情报。
问题是,其准确性却有所欠缺,时间上说是最近两天,押运人数说是日军一个小队,连具体路线也不清楚。
这就给常大山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不过没关系,常大山有他的办法,时间不确定那就守两天,路线不确定那就找一处必经之地。
于是常大山就选中了落凤坡。
从杨家桥车站到辛集据点,无论选择哪条路线,都必经落凤坡。
这并不是一处理想的伏击之地,也没什么特别的险要,只有几个小土丘。
这样的地形,不利于部队隐蔽,千把人很难不被敌人发现。
不过常大山依旧有他的办法。
公路两侧的庄稼地里有几道沟渠,远的不过百十来米,近的只有三四十米,敌人对此早已司空见惯。如果把部队隐蔽到沟里,那就是运动到了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再加上半高不高的庄稼,简直是个突然发难的绝佳之地。
正因为地形不险要,敌人必会麻痹大意,正好出奇制胜。
他的作战思路和孟占山完全雷同:
一开打就火力全开,最大限度杀伤鬼子,然后冲上公路和鬼子绞在一起,靠白刃战解决战斗,那样一来,鬼子的优势火力就派不上用场。
小鬼子是会拼刺刀,可自己兵力占优,以十来个对付一个,还怕占不到便宜?”
可是,他的运气糟透了。
不但运气糟透了,想法也糟透了。
他的部队昨天就埋伏到了伏击地点,可一晃一个白天过去了,连鬼子的毛都没见着。
战士们从临晨趴到傍晚,屁事没有,就是有几个路过的老乡,哼哼唧唧的从土路上走过,啥都没发现。看来前段时间的训练是非常有效的,那些五花门的战士隐蔽的有模有样,足可一战。
夜里只好露宿,倒霉的是,下了一场小雨,第二天,落汤鸡似的战士们只能从太阳露头开始就趴在湿呼呼的沟渠里,个个叫苦不迭。
已是晌午了,一场小雨过后,空气分外清新。
田里一片绿色,雨后的庄稼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常大山的心情却格外沉重,娘的!莫不是被耍了,害老子白熬了一天一夜。
空旷的土路上,忽然就回荡起日本人的歌声,在歌声的伴随下,远处的土路上转出一辆接着一辆的汽车,趟起大片的烟尘。
一共是十辆,头尾六辆里满是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车顶上架着歪把子,中间四辆的车厢上盖着厚厚的帆布,上面勒着一道道绳索。
刚才还是一片宁静的土路上,瞬间充满着汽车的轰鸣声和日军士兵的歌声。
此时行进在公路上的是日军第五师团的辎重队,或许是很久没有遭受过打击了,车上的日军毫无防备,谈笑风生……
常大山的心都提到喉咙门上。
娘的!说好的一个小队嘛?
可他的望远镜里,六辆运兵车,一车二十个鬼子,娘哎!那是两个小队好不好?
他现在必须要作出决定,打,还是不打?
如果再让鬼子往前面走,那就要错过机会了。
常大山望着开近的车队,牙一咬发了狠:
奶奶的!胆小不得将军做,屎都到屁股眼上了,
那就干吧!
第一颗地雷是他亲自拉的绳,准确地在头车刚压上时就发生了爆炸。
“轰隆”一声,烟雾弥漫,头车车头在爆炸声中被炸得粉碎,车厢里的日军被炸得一蹦多高,车头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