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占山亲自操弄着一挺歪把子,子弹打的又刁又准,冲锋的日军避无可避,如同枯树桩子一般一根根倒下,可是,周围的曰军竟然看也不看,只管瞪着吃人的眼晴继续向前。
眼看敌人如此慷慨赴死,就连身经百战的孟占山也不由露出一丝恐慌。他听说过,这种亡命冲锋,就是日军所谓的“万岁冲锋”或是“玉碎冲锋”,这些被武士道洗脑的家伙,此刻就像是一群肆虐山岗的洪水野兽,飞沙走石,卷地而来。
虽然他平日里最不感冒的就是这种无脑的打法,可此刻他却不得不承认,在最关键的时刻,面对对方密集的火力,面对最后几十米的冲击距离,任何复杂的战术都是苍白的,只有这种悍不畏死的亡命冲锋才是唯一有效的手段,这个时候,也只有不顾一切的反冲锋才是保住阵地的唯一方法。
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他已利用坚固的工事消耗了敌人一整天。
他眼看第一第二道战壕陷落也不肯动用他的三百精锐。
他宁愿被敌人炸得灰头土脸也不让炮班打出一发炮弹。
为的,全是最后的决战。
现在,是时候了。
眼见越冲越近的敌人,孟占山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他朝段峰做了个手势,然后嗔目如铃,暴喝一声:
“娘的,摊牌!给老子点火!刺刀!”
第三道防线突然抛掉了最后的伪装,沙包底下突然露出十几门树炮,“嗤——”随着引信的燃尽,树炮发出“嘭!嘭!”的巨响,声音震耳发聩。
这是段峰利用修筑工事剩下来的原木自制的一种树炮,把树干掏空,外面裹铁皮,再用铁丝缠紧,每具只可发射一次,射程还不足三十米,而且发射一次后炮筒当即炸裂。
可是,这已经足够了。
“彭!——彭彭!——”
十几门树炮几乎同时炸响,轰出的铁砂和碎石呈现巨大的扇面喷射而出,刹那间打的阵前天昏地暗,硝烟滚滚,几米之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射程内的日军猝不及防,被根本没有死角的铁砂和碎石近距离击中,浓密的硝烟中,冲在最前面的百十个日军浑身下布满了血洞,痛苦地翻滚着、抓挠着、嚎叫着……
就在这一瞬,孟占山发动了反冲锋。
“奶奶个熊!冲啊!突围!”
他猛地拽出身后的大刀,声嘶力竭地大喝一声,然后迎着硝烟,率先跃出战壕。
“冲啊!”
战壕里的队员眼看队长飞身杀出,一时间备受鼓舞,纷纷端着了刺刀的钢枪跃出工事,呐喊着冲向敌人。
“冲啊!杀呀!”
树炮就是信号!早已百爪挠心的大虎二虎终于等到了冲击信号,立刻领着三百精锐倾巢而出,转眼间就超越了第三小队的队员。
爆炸的浑浊气浪翻腾而过,呛人的火药味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让人窒息,未倒下的日军显然还未从村炮的轰击中清醒过来,血迹斑斑的呆在原地愕然地望着飞卷而至的人流,好几秒钟后才开始手忙脚乱地退掉枪膛里的子弹。
两股人流轰然相撞,立刻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杀声。
已经打了一个白天的日军,早已精疲力尽,虽然为中村所鼓动,凭着一股子余勇发起了玉碎冲锋,可身子骨里早已是强弩之未。
已经养精蓄锐了一个白天的三百精锐,此刻早已浑身刺挠,百爪挠心,这些精选出来的精锐,几乎全是老兵,心理素质和拼刺技术都是队伍中的佼佼者,打起仗来更是不合糊,甫一交手,一个个就跟打足了鸡血似的,格挡,挺刺,再格挡,再挺刺……一招招快似闪电,力道无穷,连作为对手的日军都能感受到对手体内那蓄积已久的巨大能量正在喷薄而出,简直势不可挡。
在穿云碎石般的呐喊声中,战场刺刀闪闪,鲜血飚飞,却在几分钟内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一向强悍的日军竟然在鲜血狂飙中节节败退,一时间溃不成军。
“稳住!不许退!杀叽叽!”
一名日军中尉拼命挥舞着军刀奋力劈杀着冲过来的队员,试图稳住阵脚,可惜他很快就成了大虎的目标,“嗖!”的一声,大虎使出了绝技“甩手刀”。
环境如此嘈杂,光线又忽明忽暗,等中尉甫觉劲风扑面,想要闪避,哪里还来得及?
寒光一闪,中尉脖颈一凉,鲜血从颈动脉里飙飞出足足有半尺高……
……
第一道战壕内,正在掠阵的中村惊呆了。
他眼看日军高喊着“为了天皇陛下!”呼啸而,如黄色的浪潮般席卷山岗……
下一秒,山顶迸射出一圈炽烈眩目的白光,在山崩地裂般的爆炸声中,顿时天昏地暗,浓烟滚滚,冲锋的日军在浓烟里痛苦地翻滚、抓挠、哀嚎……
再下一秒,在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中,守军居然发起了反冲锋,他们死到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