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您是来劳动改造的,谁这么说我跟他急!
级怎么说我不管,在我这一亩三分地,您就是个大英雄,就得好吃好喝伺候着。
不光是我,我们炊事班的人个个都这么认为,噢!您救了我们一命,我们还要使唤您,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哪里?哪里?你们太抬举我了!”孟占山嘴说着,心里却非常受用。
想不到的是,众多指战员通过各种方式溜进了厨房,除了表达对英雄的敬仰,就是想听听战斗故事。
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孟占山端起架子,盘腿坐在凳子,大睁着双眼,开始念念有词——
从他们绝地突围,讲到他们误打误撞闯进了鬼子窝……
从他们在老乡的尸体当中窝了一夜,讲到第二天发现了鬼子指挥所……
从他们攻击受挫,讲到遭遇鬼子炮轰……
从大虎二虎在关键时刻爬到了鬼子头,讲到俩人引爆汽油桶,让鬼子兵营葬身火海……
一桩桩一件件,听得大伙如痴如醉,欲罢不能,大家都把他当成了绝世高人,纷纷向他求教:
“孟营长,怎样才能百战百胜?”
“孟营长,您肯定有什么打仗秘籍,能否借我们看一下?”
“孟营长,听说您能喷水吐火,能否传授我们一下?”
如此这般,弄得孟占山哭笑不得,实在难以回答时,就蹦出一句:
“我说,有些东西,只可意会,没法言传,懂吗?”
结果,厨房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弄得周班长不得不加以驱散:
“走了!走了!今天就讲到这里,且听明日分解!”
几天后,刘院长带着人回来了,告诉陶司令,韩团长身的弹片取出来了,用了盘尼西林以后烧也退了,现在没啥生命危险。
刘院长还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征求韩山河意见的经过——
他原本以为韩山河会好好告孟占山一状,谁知韩山河不但没有说一句告状的话,反而一力维护孟占山,说什么孟占山纯属是为了拯救军分区机关,一时着急才对他不敬。
这话连许达都听不下去了,皱眉道:“屁!我还不了解那小子,一定是瞅见便宜死活要打,他哪里知道正好拯救了军分区机关,纯属歪打正着!”
谁知韩山河急了,面红耳赤地嚷嚷道:
“别管他是真想救也好,歪打正着也好,总之,这次战斗打烂了敌人的指挥机关,才让军分区机关得以脱险,要是按照我的指挥只顾突围,那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就冲这,别说他拿枪指着我的头,就是崩了我也值!
请转告首长们,其它时候我不管,可是这一次要是处罚了孟占山,我,我,我……我自个儿就给自个一枪,我说到做到!……”
陶司令听了一笑,啥也没说,也没让放人,可是,对孟占山的管制却已经形同虚设了。
孟占山的日子就更忙活了。
修械所的关大所长带着一众部下来了,连带孟占山的干爹于大学问也来了。
保育院吴院长带着一帮女兵来了,陆参谋的爱人许秀芝还带着那个被孟占山救下的宝贝儿子来了,非要认孟占山为干爹,搞得孟占山眼睛都笑没了。
现在,有了干爹,又有了干儿子,于是,又有人给孟占山张罗起媳妇来了。
关大和受人所托,给孟占山介绍了一位根正苗红的老革命的女儿,被他婉言谢绝了。
保育院吴院长领来了保育院的一枝花,这位名叫肖芝的姑娘一向眼光颇高,向来对粗犷豪放的汉子不感兴趣,谁知一见孟占山,却被折服了。
眼前的汉子生得高大威猛,面容却极是白净,浓眉下一双眼睛甚是和善,鼻子也不是那种象征凶猛的老鹰鼻,而是普普通通的大蒜鼻,眼角里洋溢着柔和的笑意,说起话来条理分明,一字一句不但思路清晰,而且颇见睿智风采。
于是,肖芝姑娘私下里羞涩地向吴院长表示“愿意接触此人”,谁知孟占山却不为所动,竟然一口回绝了。
孟占山对吴院长说:
“大姐,咱不是有二六八团的纪律嘛?我还没资格考虑这些。”
谁知吴院长说:
“嗨,孟营长,你不是当过副团嘛,要我看,这正团也就是眼巴前的事,该考虑啦!……”
弄得孟占山一脸的尴尬……
旁人眼里,孟占山简直就是掉进了福窝,实在太令人羡慕了!
可谁知,几天后,他竟然不辞而别了。
他走的那么神秘,甚至连话都没留下一句,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