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突然闪出武长胜,他猝然滚出,手中的花机关枪在翻滚中喷出炽热的火舌。
一连串子弹如同马蜂一般罩向段老二,他只觉得脸一麻,肩膀也同时一震,一发子弹贴着左腮划过,划出一道深深的血槽,胳膊也赫然多出一个弹洞,鲜血汩汩直冒,吓得这家伙一头冷汗。
听到屋外密集的枪声,余波心下一沉,不过脸却甚是平静。
她打开电台,电键在她手下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一连串文字变成密码,化作电波消逝在空中。
她给郭司令发了最后一封电报,想了一下,又调转频率,接着发了一封……
余波顿时感到一阵轻松,她终于做完了该做的事。
多少年来,她一直生活在危险之中,却总能逢凶化吉,一次次死里逃生。
可是,这一次却不同了,她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她点燃了密码本,连同一叠电报一起扔进了火盆,眼看它们化为灰烬,她终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疲惫地靠在椅子。
最重要的事已经完成,接下来该干点儿什么呢?
门外传来短兵相接的声音,一声惨呼有如山呼海啸般穿过整个走廊……
那是武长胜的声音!
他打光了子弹,抡起大刀和敌人拼命,他的大刀划出一道道银色的闪亮,连续砍倒五个伪军,可是,却被祁老六一个长点射贯穿了胸膛。
武长胜至死都保持了英雄气概,他背靠墙壁,怒目圆睁,眼神里满是愤愤和不甘,他左手提着大刀,右手握着一枚刚拧开盖的手榴弹,导火索拉环已经套在了小姆指。
可惜,他没有时间扔出去了。
祁老六呆呆地望着慢慢倒下的武长胜,脸骇然变色——
好悬!再晚一秒钟,那枚手榴弹就会抛将过来!
余波的眼睛湿润了,只在一瞬,她就拉燃了桌下的烈性炸药,随后站起身,推开窗户,用绝决目光和外面的世界做最后的道别……
这时她第一次俯瞰战场,眼前的大院里,遗留的工事,枪支和死尸与各种杂物混杂在一起,显得异常凌乱,大院外传来伊永贵歇斯底里的嚎叫:“活捉那个女的,其他的一概不留!”
不断有伪军冲进院子,跃台阶,端着大枪,口中狂呼乱叫:
“杀呀!”
“活捉那个女的!”
“除了那个女的,一个不留!”
一名负伤的**战士抱着一包炸药从楼顶一跃而下,“狗杂种,你爷爷来啦!”
“轰!”的一声巨响,大院里腾起巨大的炸烟,天空中飙飞起大片的鲜血,残肢碎肉在空中乱舞,冲锋的伪军瞬时倒下一大片。
泪珠从余波的双颊滚落……
远处,一轮硕大的沉甸甸的夕阳红彤彤地低悬在西边的地平线,映出朵朵绚丽的霞光,将天空染得瑰丽无比。
一群鸟儿在落日的余晖中盘旋,灰色的翅膀在艳红的晚霞中统统被染成了血红色。
多么壮丽的黄昏啊!
余波泪眼婆娑,她凝望着远外的天空,眼神里有痛楚,有思念,有释然,却唯独没有恐惧……
“没想到,我会死在这样一派壮丽里。不过,这样死了,也很好。”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异响。
一个黑影飞闪而至,他凌空扑来的身形在坠地之后连续翻滚,突然间跪起,出枪!——
准星里,一个女军官依窗而立,长发飞扬,肩章的一杠三星清晰可见。
此刻,镇子里的大火烧得正旺,大火与晚风相互呼应,形成一道道首尾相接的巨大火龙。
女军官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支精致的勃朗宁手枪,裤子满是鲜血。
她的脸因为硝烟、烈火和夕照而显得红朴朴的,一双丹凤眼也由此熠熠生辉。
来者是祁老六,他在锁定对方之后简直欣喜若狂,如果能活捉此女,简直是头功一件!
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对方自杀!
“别动!小美人,千万别做傻事,跟了我们司令,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要是敢自杀?嘿嘿……”
这家伙晃了晃手里的家伙,邪恶地说:
“就是死了!老子们也要轮流收拾你的尸体,还要让弟兄们全都在旁边看!哈哈哈……”
这家伙才笑到一半,突然刹住了,他听见一种“嘶嘶”的异响,虽然很轻,但足以催肝裂胆。
他在江湖混迹多年,无比丰富的经验让他立马就感觉到了危险,他心知不妙,在半秒钟内就做出了反应——
好个祁老六,双脚一蹬,借一蹬之力,身子已如陨石一般急坠,贴着地面倒飞出去!……
他的动作好快,本来他的惊人反应足可以救他一命。
可是,他太倒霉了!
恰在此时,另一条黑影如鬼魅般切入,非是别人,正是中弹受伤却唯恐祁老六抢了头功的段老二。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