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孟占山带着林子雄和大水化装后来到打虎镇外的一处小山,俯卧着朝镇子里观瞧。
孟占山手持一只军用望远镜,透过望远镜能够看见,秦家大院位于镇子的东头,一律是青砖瓦房,整片宅子占去了镇子的四分之一,周围有高大的院墙,院墙满布了铁蒺藜,院墙外还有宽大的壕沟。
院子四角都修有碉楼,碉楼有麻袋工事,有团丁正在站岗。
大门口有一座吊桥,吊桥守着十几个团丁,进出的人都得接受检查。
孟占山看得分明,小声嘀咕道:“娘的!防守挺严呐,小小自卫军弄得跟据点一样。”
“唉,早说了秦阎王难打,你和爹非要打,怎么样?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孟占山笑了:“不成!谁让咱吃你了家住你了家,还当了教师爷,要是不给你家办点事,还真对不起良心……”
林子雄怪怪地叹了口气,“拜托!我的孟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人家枪比咱多,人比咱多,还有坚硬的乌龟壳,怎么打?没法打!……咱不能拿鸡蛋碰石头。”
孟占山哼了一声:
“我说伙计,听说过三元里吗?一群拿着锄头、铁锹和鸟枪的老百姓跟英吉利的正规军干,结果还干赢了。
在平型关,一群土八路硬是消灭了一千多鬼子兵,我说,这些鸡蛋怎么就这么硬?嗯?——
打仗不能硬拼,得靠这儿——”孟占山指了指脑袋,“他乌龟壳不是硬吗?老子把他调出来打!”
林子雄耸了耸鼻子,怪声怪气地笑了笑:“我说……孟大哥,大道理谁都懂,能不能来点干货。”
“见过山里的狼吗?”孟占山忽然道。
“没有……”林子雄甚觉奇怪。
“山里的狼可贼啦,特会挑时候,比如说一个人推着车来,它不咬?悄悄在后面跟着?瞅人家推车坡时,才突然跳出来咬人家屁股,推车人不敢撒手?就白白让狼咬下一块肉来。”
“啧啧?真狡猾!”一旁的大水砸吧砸吧嘴?低声赞叹道。
“咱也这么干,学狼!”孟占山淡淡地道……然后?就没了下文。
林子雄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孟大哥?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什么推车呀,坡的?”
孟占山龇牙一笑:“大堂主,他不是要粮吗?给他!等他运粮的那天,干他!地点就在那儿——”孟占山伸手一指?“十字坡!去临城的必经之路。”
林子雄看了一眼远处,忙道:“哎呀,不行啊!孟大哥!……这十字坡离打虎镇太近?枪一响狗日的准能听见?一定会赶过来增援!”
孟占山眯起眼看着林子雄?淡淡地道:“那样……我们就赢了。”
林子雄一惊,随即表情痛苦的望向孟占山,大水更是目瞪口呆,迷迷糊糊地问:“咋……咋回事?……咋一增援,我们反倒赢了?……不……不是很明白!”
还是林子雄反应快,鼓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儿?突然失声惊叫:“哎呀!我明白了!……我的天,孟教师,您可真高,这样一来,不就把狗日的调出来了嘛?咱们就在半路干他!”
孟占山长嘘了一声,启发道:
“嗯……还差了那么点,我说,这打仗好比做文章,得有个主题,你这一刀一枪都得围绕这个主题。
咱为什么打这一仗,是为了干掉秦阎王,秦阎王来了好办,要是没来,该咋办?”
“这?……”林子雄陷入了沉默,少顷恍然大悟,“哎呀!我想明白了!……要是秦阎王不来,咱就放过援兵,直取他的老巢,狗日的连出两队人马,老巢必然空虚,咱就来个黑虎掏心!”
林子雄说着,冲大水狠狠做了个黑虎掏心的动作。
“昭……”孟占山面露笑容:“孺子可教也……”
林子雄颇为得意,立时又颇为感慨,他定定地望向孟占山,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对方是何等的高人——人家只这么略一点拨,自己就收获良多,而且,在思维方式更有了难以想象的突破。
……
五天后,十字坡。
坡坡下一片寂静。
此地离打虎镇不远,四十多分钟就能到,山坡是土石结构,一条土路缘坡而,两侧密布野草和灌木丛。
队员们从清晨从趴到晌午,屁事没有,只有几个老乡哼哼唧唧的从土路经过,队员们隐蔽的极好,没有人暴露。
从队员们的隐蔽姿势和所选的位置,孟占山就能看出,前段时间的训练非常有效,每个队员的战斗素养都有了明显提高,隐蔽得非常到位。
突然间,远远传来悠悠的唢呐声,队员们都明白,运粮队来了。
孟占山缓缓匍匐过队员的身后,再次检查队员们的隐蔽情况,不时发出低低的吼声:
“二嘎子,把屁股再撅低点,召枪子呢?”
“田大旺,哆嗦个啥?待会儿手一抖,子弹能偏出好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