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是真的懵了。
那位天子,他不是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的么?
那宇文化及的儿子,横行霸道,洛阳人怨声载道不是一日两日,天子不是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么?
怎么今日,天子竟然维护起他李渊,当殿反把自己的宠臣宇文化及,骂了个狗血淋头。
天子的举止,实在是太过反常,难道他一夜之间,打算做一位明君了吗?
李渊跪在地,愕然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李渊,你还跪在那里干什么,还有话要说吗?”
杨广语气不太耐烦,不想多看自己这位姓李的表弟几眼。
“陛下圣明,臣谢陛下主持公道,臣告退。”
李渊回过神来,自然不敢再多逗留片刻,生怕被杨广挑出刺来找他麻烦,赶紧叩头告退。
出了仁寿殿,风吹后背,李渊深深打了个寒战,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看样子,陛下应该不是在主持公道,仅仅只是为了维护我……不,应该是为了维护昭儿……”
李渊不由回想起,当日萧后亲临李家,专程去看望杨昭的圣恩。
以及今日校场,如意公主驾临,竟为等杨昭,不惜延迟开试的良辰吉时。
种种痕迹,让李渊越发觉的,杨昭似乎得到了天子的某种重视,而这种重视,甚至让天子不惜斥骂自己的宠臣,也要维护的地步。
“可是,昭儿不过我李家赘婿,又是寒门出身,缘何能入了天子法眼的?难道,只因他写了一手好诗文不成?”
李渊想破头皮也想不通,只得匆匆离去,赶回唐公府,以免出什么差池。
醉仙楼。
杨昭正与王伯当豪饮,纵论天下之事,眨眼功夫,两大坛的西域葡萄酒便被他们喝干。
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李府总管李义冲了酒楼,四下一扫,看到杨昭时欣喜若狂。
“姑爷啊,总算找着你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喝酒啊,出大事了,快跟老奴回府吧。”
李义声音沙哑,神色慌张的叫道。
“天又没塌,慌什么慌。”
杨昭已猜到七八分,却处惊不边,依旧闲呷美酒。
李义便将宇文化及入宫告御状之事,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
周围听到的那些宾客,无不惊哗,目光纷纷望向杨昭,眼神既有敬佩,又有同情。
“杨兄,听闻这宇文化及是天子宠臣,你这般得罪了他,打算如何应对?”
王伯当收起了笑容,语气变的凝重起来。
杨昭却淡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王兄不必担心,来,我们饮了最后这一杯。”
杨昭举杯一饮而尽。
开罪了宇文化及,就等于开罪了天子,多少人因此人头滚滚落地。
眼前这少年,惹下了这样一桩惊天祸事,却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这份胆色气度,令王伯当不禁肃然起敬。
王伯当腾的站起,一拱手,慨然道:“能结识杨兄这样的英雄,伯当死而无憾,从今往后,伯当但凭杨兄驱策,但有用得着的地方,万死不辞。”
“有王兄这句话就够了,这件事你不必牵扯进来,改日我们还在这里,继续痛饮一场!”
杨昭拍了拍王伯当肩膀,哈哈一笑,转身大步而去。
王伯当目送杨昭下楼,站在栏边,望着杨昭策马远去,不禁微微点头。
“老师说这杨昭是位少年奇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让我有机会结交,今日一见,他果然是不同凡响,这份处惊不变的气度,只怕连老师也要逊色三分……”
当王伯当在感慨时,杨昭已在李义陪同下,策马直奔唐公府。
他已打定主意,一人做事一人当,先回府向李渊禀明实情,然后进宫面圣,当面跟宇文化及对质。
前日萧后的驾临,今日如意公主的重视,让他心中还是有几分底气,宇文化及未必就能动得了他。
“姑爷,快停下!”李义突然大叫一声。
杨昭猛的勒住赤兔,抬头一望,只见前边的唐公府大门外,已堵满了全副武装的人马,看装束不像是隋军,倒似哪家的私兵。
“把杨昭那小子交出来!”
“再不交人,我们就杀进去了!”
“我们许国公有令,只抓杨昭,与李家旁人无关,快快开门!”
是宇文化及的家奴。
这些家奴放声狂叫,气焰嚣张,把唐公府大门堵的水泄不通,眼看就要强行破门。
“姑爷,咱们赶紧从后门溜进去吧,别让他们认出了姑爷~~”
李义声音发抖,满头大汗,拉着杨昭就要拐进一旁的巷子。
杨昭伫立不动,剑眉深凝,眼中渐渐燃起愤怒的火焰。
宇文化及这厮,自己儿子为非作歹,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