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去征西突厥,直到最近回来才重新开始。
戴上薄膜手套后,他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半透明的玻璃小瓶,大约食指粗,半掌长。
接着又从袖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金属镊子。
高大龙看得眼都直了,颇有些瞠目结舌的道:“这些又是什么?”
“哦,这是琉璃瓶,我让西市的胡商帮我弄的,他们知道最好的琉璃匠人,这工艺据说从波斯大食传过来,这把金属钳子,我让西市的铁匠坊帮我制的,还有一些别的小玩意。”
“这些做这些有什么用?”
苏大为没有回答,他摒息静气,用镊子从地板缝隙里,夹起一根毛发。
“为了方便采集证物。”
将毛发放入琉璃瓶中,盖上瓶塞,苏大为松了口气,似乎完成一件很了不起的工作。
“就这?就这?”
高大龙感觉有点方:“你直接用手指一夹不就出来了?还戴甚手套,还夹子,琉璃瓶,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这不是夹子,是镊子,唉,跟你说了也不懂。”
苏大为头也不抬,眼睛继续在地上搜索。
他是异人,目力非比寻常。
在他的集中目力下,地板上的一切,在眼中都被放大了许多,犹如放大镜般。
从进门的位置开始,他分块将地板逐一搜索。
陆续,又从地上发现几根毛发,还有一些皮屑。
你要说他做这些有何意义?
以大唐的科技条件,就算采集到凶手的,也无法化验,好像是没有意义。
然而对苏大为来说,又有些意义。
比如说,如果采集到的这些,有被害人的,也有凶手的,那么,在异人的能力之下,毛发里的某些气味,也许能被放大。
到那时,就有了意义。
家里还有黑三郎这条天狗在,这也是苏大为破案的一张王牌。
又或者,通过这些毛发,能验一下,看看是否带有毒性。
比如砷中毒,水银超标之类,铅汞一类的毒,是能通过头发验出来的。
当然,这种可能性比较但总比没有强。
没有摄像头,没有后世的科技设备,要想破这种无头的密室杀人案,除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真的就没有别的好办法。
“阿弥,你就捡几根头发,真的有用?”
高大龙独眼中光芒闪动,显得有些焦躁:“这东西,天知道是不是我们落下来的。”
“嗯,你说得有可能。”
苏大为一边将装有证物的琉璃瓶收入袖中,一边道:“但是我们来这里时间短,蛇头和那凶手待的时间长,所以更可能是他们留下来的,我验一验,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随你吧。”
高大龙摇了摇头。
“别看不起地面这些蛛丝马迹,魔鬼总在细节中嘛。”
苏大为呼了口气,将镊子和手套也摘下来。
“什么鬼?”高大龙和小桑一起朝他看过来,感觉更看不懂他了。
“你们想,凶手无论怎么掩藏,他总要从大门走进来吧?总不能飞进来吧,所以房间地面,是最有可能发现线索的。”
“就那几根毛?”
“我也想多发现点啊”
苏大为耸了耸肩膀:“脚印什么的,全都凌乱了,不知被多少人踩踏过,这就是你们的保护现场?”
这话一问,高大龙略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这个嘛,县衙差役来过,倭正营也查,还有杵作,大理寺的人”
苏大为苦笑:“那他们有没有采集到凶手的脚印,凶手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在后世的刑侦里,专门有一个痕迹学,包括脚印、笔迹这些。
其实通过脚印来断案,推断凶手男女老幼,最早都可追溯到先秦时代。
古人的法医学知识,有时令人叹为观止。
地面看过了,接着就是看四周。
包括大门、窗口,墙壁,这些都是要重点关注到的。
苏大为要据此推断出,究竟是真的密室杀人,还是凶手故意布下的机关。
比如他就知道一种方法,可以用一种极坚韧的丝线绑住窗栓,等杀人后从窗口跳出,再抽出丝线,利用丝线这种小道具,将窗户关合上,从内部看天衣无缝,就像是被人从里面栓上的一样。
但苏大为同时也知道,像这些机关手法,必然会留下痕迹。
雁过留痕。
哪怕是异人又或者诡异,想要一点痕迹不留的密室杀人?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片刻之后,苏大为便惊讶了。
这个房间里,从他的搜索勘察来看,还真没留下如丝线划痕这种痕迹。
没有机关?
没用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