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突然,苏大为原本可以躲闪,但却不敢,只得硬吃了他一拳,后退了两步。
咦,没太用力,不疼。
他摸了摸自己胸口,有些诧异。
却见眼前的苏定方抚须笑道:“你这句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其实我亦不喜欢征战,但是国家乱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个太平之世,做为军人,守家卫国是我的职份,我无法推托。”
说着,他仰头长叹:“好个封侯非我愿,好个但求海波平。”
“国国公,我能走了吗?”
苏大为有些傻眼了,没想到这句居然戳中苏定方心里了。
他却不知道,像苏定方这样的人,可以说是“痴”。
痴于兵法,一生都在钻研用兵之道。
对功名利禄,实则并不如何热心。
苏大为刚才那番话,误打误撞,倒与苏定方内心之想,颇为契合。
“走什么走,坐下来喝茶。”
苏定方指了指小木几,大笑着坐下来。
笑容十分畅快。
这让苏大为一时懵住了。
什么情况?
好像邢国公不但没有生气,好像还很高兴的样子?
从苏定方书房里出来,苏大为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其实他在里面待的时间并不长,苏定方就是和他聊了一会,就打发他走了。
苏定方如今是大唐军中的定海神针,忙着呢。
能抽空与他聊一会,喝壶茶,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
“如何?如何?阿耶跟你说了什么?”
苏庆节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脸上先前留下的青肿,已经消失不见。
料他方才退下去,是去找冰敷,处理了一下伤。
“阿弥,我跟你说,以后打人不打脸,听到了吗?不然我可不跟你打。”
“说得好像是我想跟你打一样,不是你想动手吗?”
“呸,不说这个,你跟阿耶到底说了什么?”
“邢国公跟我提起卫国公的旧事,说了一会,然后喝了一壶茶。”
“就这?”
苏庆节难以置信的瞪着他:“阿耶现在这么忙,马上又要打”
他咳嗽一声,改口道:“有闲空跟你喝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那你去问国公啊。”
“贼你妈,别卖关子,说不说。”
“哦,除了聊李卫公,还给了一本书。”
苏大为从袖子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上书四个字卫公兵法。
乃是李靖所传兵法。
“不会吧,我阿耶把这个都给你了?”
苏庆节的嘴巴张大,足以吞下一枚鸡蛋。
那吃惊的表情,足以用“震惊”二字来形容。
做为苏定方的儿子,他太清楚这本卫公兵法的价值了,此乃卫国公李靖亲手所书,当年传苏定方兵法时,交到苏定方手上。
世上只有此一本。
就连后来裴行俭想学,苏定方也只是手抄了一份给他。
这原版最珍贵处,不仅在内容,更在于“注解”。
上面除了李靖用兵心得,更有苏定方这二十年日夜揣摩,将卫公兵法,与大唐军制,实战相结合。
每一句,都掰开了揉碎了,去分析,去讲战例。
这是孤本。
世上再无第二本。
现在,这样一本凝结了大唐两代军神,李靖与苏定方的毕生心血之兵法,传给了苏大为。
这
“阿弥!”
苏庆节反应过来。
看到苏大为已经走出一段,忙跑上去,一扯他的袖子:“阿弥,我们是兄弟不是?”
“你说是就是。”苏大为微微一笑道。
“什么叫我说?”苏庆节顿时急了:“咱们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次,这份交情,你说是不是兄弟。”
“你说是就是。”
“贼你妈,来来来,苏大为,咱俩再比划比划。”苏庆节眼睛都红了。
“是是是,好了狮子,别激动,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咱俩五百年前是一家。”
“呸,恶贼,我也不用和你五百年前,就现在吧,你认为是兄弟,那有好东西,兄弟间应该分享一下吧?”
他的眼珠子向苏大为袖子瞥去,眼神颇有几分贼猾。
这家伙,平时也是个装逼犯。
心高气傲得不得了。
在苏大为的朋友里,仅次于安文生。
不同的是,安文生喜欢装有文化的逼,苏庆节道行浅点,喜欢在武力和技艺上,与苏大为一较长短。
这还是第一次,他如此明显的在苏大为面前低头,就为了他袖子里那本兵书。
废话,满大唐,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