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次我表面上是对付这伙唐人,实则另有目标。”
黑齿常之的话,令郑冬信大吃一惊。
“达率,我们要对付的不是这伙唐贼?”
“这些唐人细作要收拾,但我们此次作战,不能只盯着眼前。”
黑齿常之用马鞭指了指前方越来越清晰的苏大为一行人:“我们的敌人,只有这些唐国细作吗?”
“敌人”郑冬信结巴了一下,一道灵光闪过脑海,却又不敢相信。
黑齿常之用收起的鞭梢在他的头盔上轻轻敲了一下:“跟我这么久了,兵法没一点长进,唐国的威胁虽大,但这些唐人细作实力相比于百济,又算得了什么?我们要消灭几个细作,一鼓作气,聚兵歼之也就是了,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功夫?”
“达率你是说”
郑冬信看了一眼前方延绵的山脉,壮起胆子道:“新罗人?”
“算你还不笨。”
黑齿常之用鞭子指了指:“面对大唐的压力,我们百济若想保存自身,只有扩张一个选项,半岛的空间就这么大,咱们打不过高句丽人,也就只能向新罗这边要土地。
这些年,与新罗前前后后百战,虽然蚕食了不少新罗土地,但距离吞并新罗,还有不少距离。”
说到这里,黑齿常之感概道:“一个国家,若无内部政局动荡,想要灭国何其难也。”
“所以我们此次,是针对新罗设局?”
“阶伯与新罗金庾信彼此争夺,阻在这里已经快两年了,我们实在等不起了。”黑齿常之的阴里闪过一抹阴霾:“想必新罗人也不想再等了。”
其实不是不想等,而是来自西方的那个庞然巨物,已经把目光从更西方抽离回来。
大唐。
这个东亚当之无愧的第一帝国,第一霸主,已经消灭了他的宿敌突厥人。
整合了西域和河西之地,设下都护府。
大唐名将苏定方,听说早已回到长安。
对于不听大唐皇帝命令,还在不断战争的百济、高句丽,大唐皇帝的容忍,已经到极限了。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大唐从西域边陲之地抽回了精力。
下一步,必然剑指辽东。
要消灭高句丽。
完成唐太宗未竞的事业。
对于这一点,全天下人都知道。
百济和高句丽也心知肚明。
为何这几年不论李治如何下诏令其罢兵,对高句丽和百济进行申斥,两国都充耳不闻?
难道高句丽和百济疯了?
并不是。
能成区域霸主,哪一方都不是傻子。
乖乖听大唐的话,做其藩属,等大唐从对突厥的战争泥沼里抽身出来,一样会发兵辽东。
这是大国战略所决定的,没有任何仁慈可言。
到那时,高句丽要么就灭国,要么就是失去政治自决,变成大唐附庸。
到了这一步,被大唐吸收同化,完全变成“唐人”,也只是时间问题。
做为高句丽、百济这两个立国数百年的区域大国来说,这是绝不能忍受的。
国家上层的王族也绝不甘心放下手中权力。
他们唯一的机会,只有趁着大唐分心对付突厥人时,拚命扩张,增强自己的实力。
辽东苦寒,每年能作战的时间窗口就那么两三个月。
只要能熬过去,以拖待变,就能维持独立政权。
这个前提是,在那几个月里,能守住国门,不被大唐破门而入。
现在,战略机遇期已经过去。
大唐帝国,已经完成了对突厥人的灭国之战。
没有时间了。
若再不能打破局面,冲入新罗腹心。
高句丽和百济,迎来的只会是大唐铁骑。
天可汗的威严,忍耐了这么久,也该发泄怒火,出手惩戒这两个不听话的“小弟”了。
“这些唐人细作之所以出现,就代表大唐的触角已经延伸过来了,我所担心的,便是大唐这个怪兽,已经在做战争动员,更怕他们的大军,已经在路上。
以我的方略,用这伙唐人引诱新罗边军出兵,最好是金庾信亲自出来。
到那时,新罗防线必然松弛,阶伯的大军,可以长驱直入,攻入新罗腹心。”
黑齿常之将他的战略合盘托出。
而郑冬信,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原本以为,只是对付区区几十个大唐细作。
但是现在听到黑齿常之的交心之言,才意识到,这并非是一次简单的作战。
而是赌上一切的军事冒险。
一场赌上国运的战争!
以这数十唐人为饵,钓出新罗金庾信,通过黑齿常之这边,牢牢将其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