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16 雪地飞歌  新藏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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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还在默默地下,周围一片白色苍茫,仿佛要把这个世界肮脏的那部分洗刷干净。

山谷里非常安静,雪飘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除了我和花儿彼此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听见其他声音,连一向咆哮的风都怕冷而缩回了家。

才是八月末,我们却仿佛到了“四九”时的东北。昆仑山这方狭窄的山谷里,山峰和河谷早已被白雪覆盖,一切变得纯洁。此外,还有新藏线的神物,黑色木头的电线杆,它是新藏公路的坐标,只要看到电线杆,沿着电线杆走,心里就不会慌。

这段路,我们跌跌撞撞地推着,也像雪一样变得纯洁起来。

把自行车放倒在雪地上,停下来休息片刻,我回头看着我们推过、骑过的或深或浅的车轮印,心里突然生发无限感慨。没有伟人的胸怀和志向,却把自己装得像伟人一样,“豪迈”了一把。

莫名其妙地,我双手叉着腰,朗诵起***的诗词《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静静地看着我朗诵完,花儿开心地笑了,我那被大雪压抑的心情一下子也舒畅起来。看着疗效不错,再加一疗程,这次争取“药”到“病”除。

于是,我们约好一人朗诵一句,放弃呆板的双手叉着腰姿势,而是在雪地上表演出自己对诗句理解后的动作表情,就这样自娱自乐起《沁园春·雪》。

花儿的冰封长城、大河银蛇、红装天公、秦汉江山,让我连连叫好,她是被自行车旅行耽误的舞台女演员。

我禁不住抱起花儿,在雪地上转圈。花儿连连喊着:“啦啦啦”。

觉得不过瘾,我们又一人一句,还是加上自己理解诗句后的姿势,自娱自乐起***的另一首诗词《忆秦娥·娄山关》: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此时,诗与歌成为温暖我们的柴火和热茶。纷纷扬扬的雪,仿佛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花儿,我要唱一首歌送给你。”我高兴地说。

“什么歌?”花儿问。

“广州现场版《那一年》”我大声说。

“请开始你的表演”花儿指着我,笑着说。

“掌声响起来”我说。

花儿为我鼓掌,我也为自己鼓掌,我们欢呼着。

花儿找出手机里的伴奏。我抽出自行车身上50公分长连着坐凳的坐杆,把它当成一把吉他。

“可以开始了吗?”花儿问。

“OK”我推了推头盔说。

“……那一年,你正年轻,总觉得明天肯定会很美……你站在这繁华的街上,找不到你该去的方向。你站在这繁华的街上,感觉到从来没有的慌张……”。

跟随伴奏,我拨动着坐杆,好像自己也背着一把吉他,和许巍、李延亮一起站在演唱会现场的舞台上飙吉他,嗨起来。

花儿笑的前俯后仰,蹲在雪地上站不起来。这方天地,只是属于我们的舞台,与他人无关,我们不知不觉沉醉其中。我们失去了对周围一切的感知,难以自拔。

我的歌声在山谷间回响,传向不知名的远方。

待我们停下来,冷静下来,我们才重新发现现实有多糟糕和残酷,心里暗暗叫苦,觉得我们两个都是奇葩。

天上,雪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好像我们正好赶上雪神的盛宴,全国各地的雪精灵都来这里聚会并表演神功,鹅毛大雪正在肆无忌惮的砸下来。

脚下,是被我们的脚步踩得稀烂的雪,肮脏的像一块抹布。

公路的前方和后方,浓雾遮蔽,只有20米内的范围能看清轮廓,依然看不见其他人。

没有一个人,除了我们。

“哎呀,幸好没有雪崩,要不就惨了。”花儿感叹道。

“雪崩?什么雪崩?”我问。

“就是刚才朗诵和唱歌的时候,声音好大。”花儿说。

“现在只是下雪,一点积雪不会有雪崩的。”我说。

“哦”花儿轻声回应。

海拔已经超过4000米了,加上我们在山边呆了很久,回头一看那两辆睡在雪地上的自行车,前变速、后变速上的积雪凝结成冰,刹车夹器和牙盘也未能幸免,同样被冻住了。

尤其是牙盘被冰冻的位置不好,推着走会硌脚,两部车都这样。于是,我赶紧用力掰牙盘上的结冰,但是冻的太硬,掰不动。拿石头敲也不行,怕把牙盘敲歪了,那样我们只能前功尽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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