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艘巨船犹如猛兽,裂浪而行,在那前面,还有一条条飞鱼船领路。
江水虽缓,但暗礁旋涡依然无可避免,船队行驶到月港入口处的时候,已经有三艘飞鱼船触礁沉没了,所幸飞鱼船的沉没及时给大船提了醒,成功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此时的月港虽然宁静,但也星星点点地亮着不少灯笼,这些灯笼很好地为船队指明了方向,随着距离越拉越近,船上所有将士都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兵刃,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这场大战。
微风轻轻地吹动着灯笼,月港码头上,大大小小近五十艘船正轻轻地随波起伏。
上个月萧显在赤尾屿海域正巧遇到了汪直的一支商船,双方狠狠地打了一架,萧显当时带的都是战船,因此以绝对的优势打沉了汪直一艘船,抢了四艘。
这四艘满载货物的船此时就停在月港,陈思盼已经派人南下找买家去了。
几十个海贼还在码头搬卸着货物,他们将一个个木箱搬上码头,然后用木推车运到货仓,有几个箱子被打开了,里面都是鲜艳夺目的提花丝绸,到了明天,就会有人把它们搬出去晒太阳,以免生潮发霉了卖不出好价格。
“哎呦我去,这箱子一个个都真他娘重,林大哥我是真不行了,咱们要不明天再搬吧。”
“那可不行。”林飞擦了把汗,望了望船舱里的货物,“船上湿气大,老狗头可发话了,这些货物要是发了霉,大家就都得跟着倒霉!”
“老狗头……老狗头,”席二苟背靠木箱,坐在地上直喘粗气,“他除了那张嘴会说,还会干什么?”
“你少说两句。”林飞压低了声音,“要是被他听到了,有你好受的。”
席二苟不禁露出了忌惮的神色,看到四周没什么人后,才接着说道:“你说萧总哨也是厉害,一下子抢了五峰船主这么多货,也不怕他们报复……”
“怕什么?汪直都躲到倭国当缩头乌龟了,哪里还敢和我们作对?要我说,他们来了倒正好再抢上一轮!”
“可是萧总哨不是……让人给抓去了吗?”
林飞听完不由皱了皱眉,也觉得少了萧显总是缺了点什么,以至于没有方才那么有信心了。
“等等,你听,什么声音?”
就在两人沉默的间档,林飞突然听到了一道异样的水声,这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
林飞连忙转过头,朝九龙江的方向望去,但除了一片漆黑,他什么也没看到。
突然,一艘巨船划破了黑暗!
在码头微弱的灯火照耀下,甲板上密密麻麻的鳞甲与冰刃开始折射出点点光斑。
一艘,两艘,三艘……
林飞看着那船上大明的旗帜,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他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似乎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一支弓箭迅速从黑暗中袭来,直接射穿了他的手臂,一股剧烈的痛苦猛然将他惊醒。
“啊——官兵!官兵打来了!”
窗外的虫鸟蛙狗争相抢词,房间里的蜡烛已经烧到了底,火焰摇摇晃晃地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陈思盼躺在摇椅上喝小酒,目光不停地在对面的女子身上来回扫视。
女子长着一张杏仁小脸,一双凤眼似水的眼眸中流露出万念俱灰的绝然,她看来有些憔悴,但却掩盖不了她那翩若惊鸿的绝色。
苏晓涵是福州商人之女,父亲在广州给她许了一桩婚事,如今眼看婚期将至,心高气傲的苏晓涵却迟迟不愿嫁人。
他父亲膝下无子,就这一个女儿,平时宠溺有加,这次也拿她没办法,只好答应私下带她去广州一趟,亲眼看看未来的夫婿如何,再决定嫁不嫁。
只可惜时运不济,商船在潮州青澳岛附近遇到了老狗头的人,苏晓涵的父亲当场被杀,苏晓涵因为长得过于惊艳,老狗头没敢下手,很识趣地送给了陈思盼。
陈思盼见到苏晓涵这般美人,当场也惊呆了,但他这人有一点好,就是对女人从来不用强。他只是把苏晓涵关在房间里,对她说,等她什么时候想好了,就什么时候上塌睡觉。
到了这日,苏晓涵已经九天没有睡个好觉了,晚上即便靠在桌子上睡,也时常突然惊醒,生怕陈思盼突然忍不住对她做些什么……
这般精神紧绷的九天下来,她早已心力交瘁,已然有了自尽的念想。
“我说你这人怎么就想不通呢?跟着我陈思盼有什么不好的?在月港我就是皇帝,你要是肯从了我,回头我就把那些女人都赏给下面,以后尊你做皇后,你要什么我就给你弄什么,这种日子你打着灯笼往哪找?”
苏晓涵冷笑了声,没有回话。
陈思盼有些不悦地站起身:“怎么,你不相信我?”
苏晓涵低下了头,依然没有回话。
“哼……明天我就把那些女人赏下去。”陈思盼说完,便把外套一脱,上床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