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柏现在只是广东提刑司的佥事，官职和升迁之前的樊栗一样，但王毅对此人却格外谨慎，因此听到汪柏对端木梦菲琴音的评价时，心里已经有些慌了。

当汪柏站起来，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出那番话后，王毅几乎以为，汪柏已经因为端木梦菲而敌视了自己，不但合作要告吹，能不能活着走出广州府都是个问题……

好在，汪柏加了最后一句话。

每月两万两白银……

不多不少，还在王毅能接受的范围。

汪柏出去后直接便往楼下走去，连门也没带上，他的两个侍卫都有些奇怪地看了眼里面的王毅，然后才跟了上去。

这时端木梦菲也从隔间里走了出来，两人四目相对，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而暧昧。

端木梦菲的丫鬟很知趣地轻轻退出了房间，还帮他们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又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端木梦菲率先开口：“方才是梦菲失态了，不知是否坏了王公子的好事……每个月两万两白银……”

“没事，事情很顺利。”王毅立即摇了摇头，打消了端木梦菲的疑虑，“这次多亏有你，要不然我连他的面都未必能见上。”

端木梦菲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但转眼一想，王毅每个月竟然能拿出两万白银给汪柏，顿时又有种窒息的感觉。

“你买的是什么……”端木梦菲忍不住脱口而出，但随后又觉得有些唐突，连忙改口道，“没事，只要你能满足汪柏的要求就好，他在广东人脉很广，连布政使大人见了他也得礼让三分……”

“我知道，他背后有人嘛。”

“……”

王毅说完这句话后，端木梦菲不知如何接话，于是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

“嗯……”王毅轻轻地走动了两步，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能和我说说景德镇的事吗？”

“景德镇？”端木梦菲脸色顿时发白，低下头有些不安地抓了抓裙摆，“我当时……本来想等你的，但发生了一些事，所以……子泉……还在怪我吗？”

王毅：“……”

看来以前的王毅还真是准备和端木梦菲私奔的，但结果却被放了鸽子……

有点惨，也有点傻。

王毅叹了口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以后就不提了吧。”

“那以后呢？”端木梦菲突然往上前几步，站在了王毅面前，微微仰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地看着王毅，“以后怎么办？”

端木梦菲突然这么主动地凑了进来，让王毅不由有些懵。

此时两人相距不过一拳，王毅能清晰地闻到端木梦菲身上的那股幽兰芳香。

“我……”

王毅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看到王毅的反应，端木梦菲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

王毅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轻声说道：“我这次只是来谈生意的，没有想过别的……”

端木梦菲低着头，听完王毅的解释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抓着裙摆的手增加了些许力道。

过了片刻，她才有些不甘地抬起头，咬着嘴唇看向王毅，随后自嘲地笑了笑：“你终究还是嫌弃我的出身……”

看到端木梦菲那黯然神伤的美眸，王毅不由有些心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不是嫌不嫌弃的问题，我根本就没有……”

“没有什么？”端木梦菲突然提高了语气，“当年你不就是因为王承宣的一句话，才下定决心放那把火的吗？我知道子泉心里肯定满是疑惑，疑惑我当场为什么不等你，疑惑我为什么会回到青楼妓院这种淫秽之地，疑惑我和汪柏到底有没有关系……”

“如果我说，我的身子至今还是清白的，你肯定不信，但我还是得说！”

端木梦菲已经把话匣子打开了，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就像个绝望的怨妇一般，歇斯底里地向王毅倾倒出所有的怨恨。

“当年景德镇的事就不提了，但我一介女流，大难不死地流落到广州，在这里举目无情孤苦伶仃，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我是作贱，我也擅长在那些权贵里左右逢源，所以我来了水月楼，但我能守住最后的底线，我觉得这便足够了，如果哪天这道底线真的破了，那这世间绝对不会再有我端木梦菲这个人！”

“至于你怀疑的汪大人，他不喜女色独爱俊男，这事在广州府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也多亏了汪大人喜好音律，我在这广州府才能得以一席之地。”

端木梦菲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原本涨红的脸蛋已转为惨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硕大的胸脯不停地起伏着。

王毅只是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有任何情绪，这让端木梦菲感觉自己的这顿解释，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

“总之……话我已经说完了，子泉信与不信，也已经不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