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纷飞,巍巍大山云遮雾绕,山脚下是绿油油的苗圃。
一行人下了车,或撑着伞或穿着雨衣,来到了马路对面的小苗圃。
在贾栋材他们的精心培育下,深山含笑的苗子长势喜人,七八公分高的芽苗象一块块绿色地毯,铺满了田野。
穿着雨衣、口音柔糯的苏晓青不是娇娇小姐,换上一双黑长筒雨靴,跳进泥泞的苗床排水沟里开始抽样估算。撑着大伞的张健民面带愁容,站在田埂上看着她和冯大龙在苗床里走走停停,还不时掏出纸笔写写画画。
“栋材,这样估算的数字准确吗?”
大概吧,穿着雨衣的贾栋材无奈道:“她这是标准的五点取样,经验丰富的人大概有25误差,经验不足的人大概是10。呵呵,如果有意的话,鬼晓得有多大误差!”
“那你还?”
这爪子伸得太长,还信不过别人,难怪谢阿姨背后不屑。心怀不满的贾栋材敬完领导的烟,就着领导的防风打火机点着,把芙蓉王烟盒揣进雨衣下的牛仔裤兜,小声道:“领导,这是行规。人家这么远跑来,想赚些差旅费,我们也没办法,只要莫太黑了就好。”
白胖的张健民立即联想到对面的大苗圃,担心地小声道:“栋材,那林业局会不会也这样?”
估计会吧,既然是行规,那就是约定俗成,这就需要有人去做工作。林业局压低苗数,省下的钱又不归私人,抬高苗数也不会亏了他们自己。
小声解释完,贾栋材用嘴驽了驽在苗圃里打下手的冯大龙,张健民会意地连连点头。那小子是援朝的崽仔,他不去谁去?
“栋材,我看那些工人闲着也是闲,我想调到公园里去修几天路,你觉得怎么样?”
这位领导比黄局更虚伪,手脚也喜欢乱扒拉,贾栋材推脱道:“莫,黎冬在苗圃里发现了猝倒病,这几天雨小了,中间还会有停的时候,我正准备打次药。领导,这事耽误不得,万一天气又变坏,神仙都没办法。”
这个关节眼上,苗圃可千万不能出事,心忧的张健民吓了一跳,连忙道:“严重不?”
肯定不严重,要不老子还能站这?但贾栋材不想让这只八爪鱼把手伸进苗圃,连私人小苗圃都不放过的人,要是把手伸进了大苗圃,指不定以后会给自己找多少麻烦。
“现在问题不大,就怕它蔓延开来。我早让老卢他们准备了几个月的土木灰,又在老孙那买了一吨石灰,只要雨稍停十几个小时,就能控制得住。”
张健民松了口气,打消了让工人去修后山上的路的想法。这里的事都跟技术有关,万一坏了事,局领导们还不知会把他整成什么样。
两人又聊了一会,苗圃里的取样也差不多完了,一身泥水的冯大龙小跑过来,小声道:“材哥,苏小姐叫你过去。”
“黎冬”。
也穿着雨衣,站在那百无聊赖的黎冬连忙把包递过来,小声道:“三个信封,我都用铅笔写了字的,1是2000,2是3000,3是5000。”
贾栋材瞪了她一眼,低声骂道:“你傻啊?她是你同学,又不是我同学!你过去先看她的意思,然后见机行事。”
“哦”,表情不自然的黎冬有些不情愿地跳下排水沟,看得张健民直摇头晃脑。送礼这种事,当然是熟人送,哪有生人送礼的道理?
“龙伢,她估了几多?”
冯大龙瞄了不该在这出现的张健民一眼,苦笑道:“材哥,冬姐这同学精得很,纸上鬼画桃符。早晓得这样,你就该昨天把礼给她。”
账上哪还有钱?昨天去省城的钱还是黎冬垫的,贾栋材佯装没好气道:“钱呢?”
冯大龙脸上一红,尴尬道:“材哥,我屋里那老东西不走,我姆妈敢给钱?”
“龙伢!”
冯大龙缩了下脖子,连忙陪笑道:“张叔,我爹什么性格你还不晓得?以前我是不懂事,这一年来我乱搞过不?”
“那也是为了你好,莫说是你,就是你瑛姐,我都不敢给她上万块钱。”
教育完口无遮拦的冯大龙,张健民又埋怨道:“栋材,所里又不是没钱,至于这样不?”
“领导,公私分明些好,我也不想让领导为难。呵呵,我们所里你又不是不晓得,四处漏风的。”
富态的张健民苦笑起来,老谢见回不了局里退休,也开始不老实,时不时地给邱绍飞他们透露点财务情况。有心把她换掉,可园林所除了她外,谁还会做账?
没一会,喜笑颜开的苏晓青挽着脸上僵硬的黎冬回来了,老远便娇笑道:“贾学士,10万5,我估得还准吧?”
就冲这演技,也不愧是大地方的人,默契的贾栋材打了哈哈,强笑道:“你说了算!”
贾栋材给张健民的印象太深,一直认为这是个习惯直来直去的耿直人,眼看他脸上笑得不真,心里的算盘珠子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