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富最喜欢欺负的就是这种书呆子,眯着眼睛居高临下打量着罗猎道:“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刘洪根看到这厮嚣张的样子恨不能一拳就将他打翻在地,不过罗猎没有发话之前,他也不便动手。
罗猎微笑道:“是!”
王兆富将一份卷起来的报纸扔到桌面上,凶神恶煞般瞪大了眼睛,怒吼道:“这上面的报道是你刊登的?”
罗猎点了点头道:“没错!”
王兆富指着罗猎的鼻子道:“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知道我是谁吗?在黄浦还没有人敢骑在老子头上拉屎,你是不是不想混了?惹恼了老子,我一把火将你这里给烧了。”
罗猎道:“烧啊!你说得出就做得到,你烧啊!”
王兆富愣了一下,他也就是说说狠话,光天化日之下,在巡捕房的对面放火烧掉报社,他还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他又不傻,烧也不会选这个时候。当着这群手下,他总不能被一个文弱书生给吓唬住,呵呵冷笑道:“给脸不要脸是不?”
罗猎用目光制止了已经冲动要打人的刘洪根,缓步来到王兆富的面前:“听你说话的口气,你也算是一个人物,能够叫来几十个人堵报社的门,证明你的兄弟对你还是服气的,可说过的话总不能不算,既然说出口就得做,不然以后你还拿什么服众?”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递给了王兆富:“烧啊!不敢吗?”
王兆富瞪圆了双眼,他本以为自己一来以气势就能震住这帮文人,可没想到对手是个硬茬子,这世道还不是胆大吓唬胆小,他冷笑道:“都听到了啊,这是他求我烧的。”
他一把抓过火柴,刘洪根心中一惊,报社内到处都是报纸和油墨,而且这栋小楼也是木质结构,如果王兆富当真被激怒了放火,此事也不好收场。
罗猎的表情镇定自若,他经历过多少风浪,眼前的这几个人在他心中连毛毛雨都算不上。从王兆富的眼神他就已经判断出这厮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儿,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里放火。
王兆富突然扔下火柴,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左轮手枪,枪口瞄准了罗猎的胸膛:“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洪根怒道:“你把枪放下!”
罗猎笑道:“欠钱不还,还纠结一帮无赖堵门,扰乱报社正常经营,现在又拿出武器威胁我。”
王兆富道:“惹火了我,老子一枪崩了你!”
罗猎道:“对面就是巡捕房,你开枪之后跑得了吗?”
王兆富道:“大不了就是一死,老子偏偏不怕死。”
罗猎道:“你不怕死,跟你来的这几个难道也不怕?”
王兆富身后四人同时道:“不怕!”他们其实已经害怕,在巡捕房对面杀人这可不是小事,真要是杀了人,他们全都得折进去。
王兆富道:“今儿我给你个机会,当着大家伙的面,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然后登报向我道歉,我大人大量,发生过的事情既往不咎。”他心里开始没底了,因为在他掏出手枪之后对方仍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畏惧,如果对方还不屈服,自己总不能当真开枪,如果开了这一枪,等于把自己一手送进牢里了,他欺行霸市,蛮横惯了,从未遇到罗猎这样的硬骨头,今天有些麻烦了。
王兆富的内心有些后悔,不就是六百八十块大洋,还不到自己一个月的收入,真要是因此闹出麻烦实在是不值得。
罗猎道:“有种你就开枪,要不你就把钱还了,再磕三个响头,我可以既往不咎。”
王兆富怒道:“你不要命了!”他用手枪戳着罗猎的心口。
刘洪根不敢妄动,虽然他知道罗猎身手不错,可是这么近的距离,谁都没有把握躲过子弹,罗猎实在是太托大了,万一阴沟里翻船那该如何是好?
罗猎微笑道:“你不敢放火,也不敢开枪。”他望着王兆富身后几个面露惶恐之色的大汉道:“你们就跟着这么一个怂包?真是瞎了眼!”
王兆富骑虎难下,听到罗猎这句话一时间热血上涌,他什么都不顾了,猛地扣下了扳机,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可很快就意识到这枪没响,王兆富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又接连扣动了几下,没有一次成功射出子弹。
罗猎叹了口气道:“你欠了盗门的钱,闹事之前也不打听一下债主是谁?”他张开右手,一颗颗子弹掉落在地板上。
刘洪根松了口气,连他都没有注意到罗猎是何时将王兆富的子弹卸下的。
王兆富感觉自己被侮辱了,如同一只疯狗一样向罗猎冲了过去,一拳击向他的面门,罗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向外一分,然后扬起右掌狠狠给了王兆富一个响亮清脆的耳光,这巴掌打得王兆富天旋地转,两颗大牙从嘴巴里飞了出去。
跟他过来的四人想冲上去帮忙,刘洪根岂能给他们机会,掏出手枪瞄准了几人道:“都给我老实蹲着,老子的子弹可不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