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射出了那一箭后再也不见了踪影,董彪带着手下弟兄在追查烟土下落的时候也是内紧外松,而海上因爆炸而沉没的货船被定性为出现故障且遭遇暴风雨所导致,因而只在当地报媒上占据了微不足道一小块版面,根本没掀起任何波澜来。
整个金山一片平静,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罗猎就像是傻了一样,从艾莉丝的葬礼上归来之后,便一句话也没再说过,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中,送进去的饭菜经常原封不动的再被端出来。
董彪很是担心,好几次都想进到罗猎的房间跟罗猎好好谈谈,可曹滨却阻止了董彪。“我说过,现在的罗猎便是二十多年前曹滨,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击垮他。他只是尚未从失去艾莉丝的悲痛中走出来,等他一旦走出,将会是另一个罗猎,甚或超过二十岁的曹滨。”
董彪不愿意反驳曹滨的这个论断,但他始终对罗猎放心不下,在罗猎将自己关进房间的第三天,他终于接着送饭的机会,见到了罗猎。
“你瘦多了,小子,这样不吃不喝可不行,别忘了,你答应过艾莉丝的。”董彪提起了艾莉丝,不禁有些后悔,生怕罗猎的情绪会因此而波动。
罗猎却仅是淡淡一笑,回道:“不是我不愿意吃,实在是吃不下。”
董彪道:“是饭菜不可口吗?你想吃什么,跟彪哥说,彪哥让周嫂给你做。”
罗猎摇了摇头,道:“我在想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想不明白,恐怕我什么都吃不下。”
董彪道:“那你能不能跟彪哥说说,让彪哥也帮你想想?”
罗猎点了点头,道:“假如凶手便是那个汉斯的话,那么,吴厚顿在其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此言既出,董彪登时愣住。
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多想过,而曹滨亦未对此人产生过任何怀疑,但是,吴厚顿就真的没有问题吗?
罗猎稍一顿,接着说道:“南无影北催命,他既然能跟我师父齐名,想必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一般来说,像这种成名的江湖人物对自己的名声看得是相当之重,尤其是盗门中人,对盗亦有道这四个字视为有千金之价,绝不会去做那种偷鸡摸狗的宵小之辈才会做的事情,可是,在我来美利坚的那艘船上,他却被抓了个现形,在轮船的餐厅中,他偷了好多人的钱夹手表什么的。”
董彪道:“那或许是他隐瞒身份的一种手段。”
罗猎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略显鄙夷神色,道:“隐瞒身份的手段有很多,他为何非要把自己伪装成一名宵小之辈呢?依我看,他更像是技痒难耐。我承认,他的偷窃技术相当精湛,但对于成名大家来说,绝不屑于偷窃人家的钱夹。”
董彪不自觉地摸出了烟来,点上了一支,吐出一口浓烟后,锁紧了眉头道:“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也不能证明他一定就不是无影。”
罗猎道:“我并不想证明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南无影,我只是回忆起整个过程来觉得他身上的矛盾点挺多。咱们当时完全被开国玉玺所吸引了注意力,居然没发觉到这些矛盾。”
董彪道:“那你还想到了什么?”
罗猎拿起了董彪丢在桌面上的烟,抽出了一支,却拒绝了董彪递过来的火柴,只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道:“轮船到岸后,他骗走了我的证件还有我的五十美元,他的解释是为了引起我师父的注意。这个理由乍一听倒是合乎情理,但它却根本经不起推敲。还是那个理由,他有很多种办法都能引起我师父的注意,为什么会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下手呢?最关键的一点,他怎么就知道我师父在码头上等着他呢?”
董彪再次愣住了,手中夹着的香烟灰烬烧出了一大截来都忘记了弹一下。
罗猎伸出手来,在董彪的手背上轻拍了一下,震掉了烟灰,轻轻笑了笑,接道:“一个多月前,纽约顾先生遇刺,一个月后,同样的一支箭射向了我,而这中间,极少有人见过真面目的南无影出现在了咱们的面前,不单提供了开国玉玺的信息,还两次向我们伸出了援手。我以为,这些事绝非巧合。”
董彪的神情愈发严肃,他扔掉了烟头,在地板上踩灭了,道:“等一下,小子,等一下再说,我去把滨哥叫来。”
门外传来了曹滨的声音:“不用叫了,我就在门口。”说着,曹滨推门而入。“你不听我劝,非得来打搅罗猎,我不放心,就在门口偷听了一会。”
罗猎微笑着给曹滨让了坐,道:“让滨哥担心了。”
曹滨欣慰地点了点头,回道:“我倒是没怎么担心,你滨哥自称是阅人无数,看人从未走眼,我多次说过,罗猎就像是当年的曹滨,没什么事情能击垮他。可你彪哥却始终不信,阿彪,怎么着?这次算是服气了吧?”
董彪讪笑道:“我哪次没服气过?但你也不能拿自己的标准来要求我不是?我要是能像你这般沉住气,那我还是阿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