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的时候,仗着年轻,这些个伤害在身体上尚无体现,但女人一旦过了三十,那身子骨便再也比不上从前,积累下来的对健康的种种伤害便要逐一显现。海伦三十有二,虽然自己也感觉到体力上跟不上从前了,但她并没有意思到自己的健康问题已经到了一个很严峻的状态中,她还以为自己是二十多岁的时候,在如此的暴风雪中,可以轻松地走完这六英里的路程。
她显然是高估了自己。
扑倒在雪堆中的海伦意识到了危险,她凭借着坚强的意志力艰难地爬起身来,可没走了几步,却又再次扑倒。
那一刻,她想到了放弃。
但在闭上双眼的时候,曹滨的音容相貌不自觉地浮现在了眼前。海伦备受鼓舞,告诫自己一定不能放弃,一定要坚持走完这段路程,一定要完成自己对自己的承诺,一定要向曹滨发起潮水般的进攻,并将他彻底拿下!
可是,她再也积攒不出足够的气力来支撑她再次爬起。
每一年,金山都要来上一场或是几场暴风雪。当暴风雪袭来之时,气温会骤然降至摄氏零下二十度甚至更低,风雪之大,常人根本无法在室外久留,更不用说行走在毫无遮挡的道路上。人们唯一能做的便是躲在家里,有钱人可以烤着壁炉,穷人也要点燃一盆炭火。
今年的暴风雪来的比往常要早了一些,但来得越早,这暴风雪可能就更加凶猛。
董彪在回来的路上,那雪便已经重新飘落,寒风也要凛冽了许多,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正是暴风雪来临的征兆。
曹滨却意识到了。
因而,当董彪终于说出了实话的时候,曹滨的第一反应便是对海伦的担忧。他不由得冲到了窗前,再看了一眼那漫天的灰蒙蒙透露着隐隐墨色的乌云,确定了这必然是暴风雪即将来临的前奏,这才真正斥责了董彪一句:“你真糊涂!”
如果海伦执拗前来的话,她必然会遭遇到这场即将袭来的暴风雪中,饶是他曹滨,也不敢尝试在暴风雪中徒步行走六英里的路程,更何况海伦不过是一名弱女子,哪怕是距离堂口仅剩下了最后一英里的路程,只要是被暴风雪给追上了,她也绝无可能安然走完这最后的一英里。
生死面前,曹滨反而镇定了下来。
“要去,也该是我去!”曹滨坚毅的神情告诉了董彪,他的决定不容迟疑:“你立刻组织人手,带上雪橇、食物、火种,还有燃料、毛毯,随后跟上。人不要多,挑最健壮的三五个人就够了,多了只会更加危险。”
曹滨的严峻的口吻使得董彪明白过来,当前遇到的不是一场普通的大雪,而是一场足以要人命的暴风雪。如果海伦已经上了路,如果那暴风雪赶在了海伦抵达堂口之前扑袭到了金山,那么,海伦将很难逃过此劫。
曹滨下完了命令,随即出了书房,去了卧室,他以最快地速度换上了冲锋衣和雪地靴,并戴上了挡风镜,然后稳步下楼,走进了风雪之中。
这种沉稳,似乎是装出来的。
出了堂口的大门,曹滨加快了脚步,他甚至想飞奔起来,想趁着暴风雪尚未抵达之时多赶一些路程,但经验告诉他,决不能这样做,必须要保留住充分的体力,不然的话,当暴风雪来临之时,自己也难以扛撑的下来。
仅仅走出了两里路,刚刚离开了唐人街的范围,耳边便听到了隐隐的狂风发出来的呜咽声,也就是稍一愣神的功夫,风势便骤然猛烈起来。
狂风卷起了地上的积雪,混杂于天上坠落下来的雪团,将天地之间连成了一个白色的朦胧世界。虽然光线在雪地的映射下尚不觉有多昏暗,但可见度却是急速下降,前方十米之外,几乎无法视清任何物品。侧顶着狂风,曹滨的步伐虽然坚定,但身形却难免踉跄。
“海伦!”曹滨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不由大声呼喊。可是,那喊声刚出了口,便被狂风吹散,以至于连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自己的喊声。
凭着经验,曹滨判断前方不远处便是通往市区的三叉路口,而此时,他依旧未能迎来海伦的身影,他忽然产生了疑虑,那海伦会不会在风雪中迷失了方向而走错了道路。是该继续前行,还是转个弯过去追寻,又或是停下来等待后援的董彪赶到之后再做定夺,犹豫中,曹滨突然看到了远处前方闪现出了一个黑点。
那黑点只是闪现了一下,便消失了,消失之后,再无闪现。
是错觉吗?还是幻觉?仅有十来米的能见度,自己又是如何看到远处五十米开外的那个黑点的呢?
曹滨来不及多想,只能是奋力前行。
黑点再也没有出现,但曹滨终于发现了五米外路边的异样。
道路旁,隆起了一个不高的长条型的雪堆。
“雪堆中埋着的一定是个落难的人!”曹滨踉跄着扑了过去。他不希望那雪堆中埋着的便是海伦,他希望海伦还在道路上艰难跋涉,或是躲在了某个地方。但他又隐隐地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