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时,才有列车员透露说,是金山那边遭遇了暴风雪,整条铁路全都陷入了瘫痪状态。旅客们听此消息均表示出了程度不一的焦躁情绪,唯有康利鲍尔默仍旧是不急不躁,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悠闲自得地继续读书。
这道理说起来简单之致,焦急也好,淡然也罢,那暴风雪已然来了,并不会以哪个人的意志为转移,既然改变不了现实,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坦然面对。但是,若想真正做到,却是相当不容易。
即便是悠闲自得看着书的康利鲍尔默,内心深处也不是表面上那样的平静。
火车停在荒野中不知何时才能重新启动只是造成他内心波澜的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对他即将要做的事情的担忧。
在康利鲍尔默的心中,比尔莱恩是神一般的存在。想当初,比尔莱恩从香港岛越狱只身一人来到了北美大陆,仅用了三年的时间,便成为了鸦片行业中小有影响力的一个人物,随后五年,比尔莱恩一发而不可收,垄断了南美大陆近一半的货源,一跃成为纽约乃至整个美利坚合众国的最大的鸦片商。
此番成就,真可谓是叹为观止惊为天人,期间,遭遇过怎样的惊险,又经受过怎样的危难,外人虽然不尽得知,但也能充分想象。康利鲍尔默是听着比尔莱恩的传奇故事长大的,自然对比尔莱恩充满了崇拜。
这样的一个人物,却最终栽在了金山,这使得康利鲍尔默不得不重新审视金山安良堂的曹滨。能干净利落地干掉比尔莱恩,那曹滨绝对非同一般,康利鲍尔默很是怀疑斯坦德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灭掉曹滨以及他的安良堂。
实力不能等同于能力!
斯坦德以及他的同伙有着身后的军方背景,看似实力强大,但是,以这种实力欺负一下安良堂或许没什么,但若是想像江湖帮派火并一样灭掉曹滨及安良堂,那就牵扯到斯坦德一伙能不能将实力发挥出作用的问题。
而康利鲍尔默对这个问题持悲观态度,并不看好斯坦德能够对付得了曹滨。
在跟父亲商讨这个问题的时候,康利鲍尔默便因此缘由变通了他父亲原来的方案,当时还以为变通过的方案可以让他们鲍尔默父子立于不败之地,但是,上了火车之后,康利鲍尔默隐隐感觉到那方案即便经过了调整,但仍旧不够完美。
斯坦德大概率干不过曹滨,而一旦落败,他们父子必然牵涉其中,以江湖帮派有仇必报的规矩,那曹滨必然会找上门来讨要说法。
一个连比尔莱恩都对付不了的江湖人物,他们父子又能对付得了吗?
康利鲍尔默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合上了书本,起身站到了车窗前。
窗外,冬日明媚,微风清凉,端的是一个好天气。如此的好天气下,人本该有着一个相当不错的心情。而好的心情,不光要有好天气的烘托,更要有着舒适生活做为基础。康利鲍尔默的生活已经非常舒适了,虽然受到了货源不足的困扰,但这个问题并非是他们父子一家独有,比尔莱恩分裂出来的各家鸦片商,以及其他不曾属于过比尔莱恩的鸦片商,都在承受着货源不足的困扰。
而这个困扰,并不是无法解决的,只要熬过了这段时间,等到明年南美大陆的新货生产出来,这个困扰也就不复存在了。而这个时段,能得到金山的那两百吨货固然很好,得不到的话,也没啥可惜的,为什么非要冒险去触碰曹滨那尊瘟神呢?
为什么要给自己徒增烦恼呢?杀了曹滨,在比尔莱恩的旧部中树立威望就那么重要吗?有必要用自己的危险来换取那点额外的利益吗?
康利鲍尔默向自己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堆在了一起,没有令他更加困惑,而是令他逐渐冷静清醒下来。
不能去招惹那尊瘟神!
康利鲍尔默首先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原则。
金山的暴风雪肆虐了整整一夜,而康利鲍尔默乘坐的火车则在荒野中停了整整一个白天,到了晚上八点多钟,火车才重新启动,但行驶的速度却是相当缓慢。
一早八点钟左右,肆虐了一整夜的暴风雪终于停歇,斯坦德推门而出,走出了营房楼外。
楼外的积雪足有三英尺之深,联邦海军的士兵们已经动员起来,正热火朝天地清除着道路上的积雪。斯坦德惬意地做了一组扩胸运动,深吸了口室外的清新空气,然后将胸中的污浊之气缓缓吐出。
他没有理由不感到清爽惬意。
昨天傍晚时分,正当暴风雪刚刚来临之际,他收到了纽约鲍尔默先生的电报,告知了斯坦德,他已经委托了他的儿子康利鲍尔默做为他的全权代表登上了前往金山的火车。
从纽约开往金山的火车需要五天五夜的时间,而猝不及防的这场暴风雪很有可能将康利鲍尔默的旅程再延长一天或是两天,可那又能怎样呢?鲍尔默先生已经将他的交易条件在电报中告知了斯坦德,只是单纯做货物交易的话,价格将会被压低到一盎司十二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