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也……也是喜丧……”
“不……爷爷,您别这么说,您老一定长命百岁!”
老洪头摇了摇头道:“傻孩子……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长命百岁,说实话,爷爷已经知足了……英子……”
“爷爷!”英子已经泣不成声。
“我有两件事交代你……”
英子用力点头。
老洪头道:“你将来若是能够侥幸脱困,再……再遇到治军……你们别再闹了……好生过日子……”
英子捂着嘴唇泪水簌簌落下,也是这次的劫难让她有了好好回顾过去的机会,她开始意识到自己此前对董治军有些过于苛刻了。如果能够脱困……英子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墙壁和铁窗,会有那样的机会吗?
老洪头道:“如果能见到罗猎……你千万不要提起……我……我的死因……就当……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英子一边哭一边点头,她知道爷爷这样说的用意,绝不是因为老人家糊涂了,而是爷爷担心罗猎会为他复仇,担心罗猎因此而背负沉重的内疚感,这种内疚或许会伴随罗猎一生。
老洪头握着孙女的手:“英子……沈老师……救过咱们的命……就算……就算咱们爷俩儿把命给人家,也……也是该的……”
“爷爷!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
老洪头欣慰地点了点头,他的手缓缓松开,白发苍苍的头颅慢慢歪到了一旁。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任天骏听闻老洪头死讯之后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个,他的状况很不好,在他好不容易稳定了赣北地盘之后,又认为抓住了罗猎的命脉,这次可以将罗猎引入局中,将之一网打尽。然而在任天骏踌躇满志之时他却突然得了重病。
任天骏开始的时候不以为然,因为他从小到大身体健壮,根本没有得过重病,本以为几天就会自愈,却想不到病情非但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重。以任天骏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能力,他可以请到国内最好的大夫,然而他已经病了一个多月,遍请名医,病情却没有丝毫的好转。
任天骏的情绪开始出现了波动,随着病情的加重,他甚至产生了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念头。他这场病非常奇怪,突然就来了,而且一日重似一日,他甚至专门从黄浦请来了一位美国医生,然而对方对他的病仍然束手无策。
任天骏坐在椅子上,双腿软软的就像外面的春风,感觉不到任何的力气,右手中握着一柄手枪,双目呆呆望着从窗外射入的阳光,任天骏忽然生出去外面阳光下走走的念头。
看到任天骏想要起身,一旁的卫兵慌忙伸手过来搀扶,任天骏道:“滚开!”
任天骏将手枪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双手撑住椅背,第一次尝试站起却以失败告终,任天骏大口大口喘息着,休息了一会儿,他再次尝试,这次仍然没有成功,一旁的卫兵走过来想要扶他。
任天骏的脸涨红了,他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抓起几上的手枪瞄准那名满脸惶恐的士兵就是一枪。
卫兵死时仍然带着惊诧莫名的表情,他死不瞑目,明明是想好心帮助任天骏,却没料到激怒了他,竟然招来了灭顶之灾。
任天骏望着死去的卫兵,心中生出些许的歉疚之情,也只是稍闪即逝,卫兵的性命对他本就算不上什么,相比卫兵之死,任天骏更担心自己的病情,他过去并不是这样,虽然不讲情面,可并不是动辄杀人,任天骏认为自己的暴躁易怒完全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怪病造成的。
任天骏开枪之后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盯着脚下的死尸看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好好葬了他,舍身护主,追封烈士,他的家人我来供养。”
周围的几名部下齐齐点了点头,却无人敢应声,走过来将那卫兵的尸体抬了出去。
房间内很快就打扫干净,可经过洗刷的地面仍然可以看到淡淡的血迹。望着血迹,任天骏却想到了自己,如果病情继续恶化下去,不知还有几日好活,兴许他等不到罗猎前来,兴许他有生之年无法为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