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去死去死!”
正卖力的推动田家村营寨大门的黄巾军低级士兵们,根本想不到已经重重摔倒地上几近昏迷的田咨,此时是怎么拖着重赡身躯,一跃而起,手中紧握着的砍刀,是怎样在这种状态之下,依旧凌厉而精准的割破了他们咽喉。
鲜血如同涌泉一般,咕噜噜的涌出,将他们面前的营寨大门染出一大片不规则的鲜红色,缕缕热气氤氲而起,他们瞪大了眼睛,却始终是没有机会再转身看一看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几具尸体便软软的依着营寨大门倒在霖上。
田咨站在已经打开了一米多宽的门缝中间,嘴角的血迹还没有擦去,黝黑的箭矢上,打磨的并不光滑的箭杆上粗糙的毛刺带来阵阵痛楚,至于不断流淌的鲜血,在这样的痛苦之下,已经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不过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带来身体的逐渐乏力而已。
田咨就这样一个人站在营寨大门中间,在高大的营寨大门和面前无数手持利刃,表情贪婪的人相比,田咨的身影是这么的单薄,仿佛只要一拳,一刀,便瞬间能够让这个摇摇欲坠的背影彻底倒下。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了浓烈的鲜血腥气,也吹来了一朵朵蒲公英种子,随着轻柔的微风,徐徐向湛蓝的空中飘去。
田咨嘴角轻蔑的动了动,虽然右手已经中箭,不能动作,左手一直紧紧握着刀的他还是努力的挣扎着抬起右手,对着前面神色各异的黄巾军众人和玩家们勾了勾手指,比出了一个古往今来都通用的手势。
“你过来啊!”
这个手势的意味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众人并不觉得生气,反而皆是有些动容。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无论付出什么,哪怕是生命,也绝对不能允许自己守护的东西被践踏,如果有这么一,这样的选择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是否有这样的勇气,在无数仇敌的刀刃面前,豪气的面对死亡呢?
无论结果如何,是敌是友,这家伙,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田家村内的村民们都是低声啜泣,田家村村长也是老泪纵横,他一直以来的理想,就是给村民们带来安静平实的生活,不被外界所打扰,所以他从来都是以封闭的方式,不太让村民们接触外界,以为这样就可以独善其身了。
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了,彻底的错了,在这个世道,没有人可以在时代的浪潮中置身于外,如果你不能足够强大,那你就必然会迎来欺辱,甚至是灭亡,就如同这山林之中的兔子一样,弱者,生就是强者的食物和养料,从来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很快,自己的这片家园,就将化为废墟,不多久,就将化为一粒尘埃,消失在不断滚滚向前的车轮下。
不管心里如何想法,在黄巾军百夫长和玩家村长的命令下,营寨大门外的众人依旧是动了,每个人手中明晃晃的刀刃都在强烈的阳光下闪耀出星星点点的亮光,阵阵寒意闪烁。
田咨突然笑了笑,在这死亡即将到来的时刻,他却是思绪飘远,突然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这么多人同时涌上来砍向自己,第一波攻击砍下的刀痕,会是双数还是单数?
应该会是双数吧,田咨更喜欢双数多一点,他总觉得双数会更加吉利一点,但是单数也行啊,算下来好像是比双数的要少一刀。不过这差别似乎并不很大了,或许就直接砍成块了,到时候又怎么算呢?
田咨胡思乱想着,黄巾军和玩家们脚步也丝毫不停,已经冲到了他面前二十多步的距离,田咨甚至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人群中每一张脸上面胡茬,听到他们粗重的喘息声,闻到他们那阵阵发闷的汗臭味,苦出身的黄巾军士兵,可没有洗澡的习惯,平日休息的时候,甚至在营帐里以捉虱子为乐,甚至以谁抓到的身上虱子更多做为炫耀。
算是一项很无聊但是也能聊解烦闷的爱好了。
“你的痛苦,结束了!”黄巾军百夫长已经冲到了田咨的面前,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悲悯的神色,但做为大贤良师的狂热信徒,他对田咨这种士族走狗,死硬分子的抵抗精神却是并不欣赏,他只是顾影自怜,从田咨的身上,他似乎恍惚间看到了自己,那个昔日拥有着一个贫穷却美满的家庭的自己,却不得不因为田地被世家豪族们无端侵占,家人孩子妻子纷纷饿死,而投奔大贤良师,走上这条刀头舔血道路的自己。
大家都是被无情的命运推着上前的可怜人啊。
但他绝不会因为这样的同情心理,而对田咨手下留情,正如先前他跪在那些世家大族面前,死死磕头,想要要回自己的田地,却没有求来一丝一毫的同情一般。
这个世界,最奢侈,也是最不敢奢望,就是这两个字,专属于弱者奢求的,这两个字。
黄巾军百夫长高高的举起手中刀刃,猛地挥砍向田咨的脖颈,多年来在死人堆里面打滚,为黄巾军暗中铲除了不少异己,杀戮经验丰富的他,已经能够预想到接下来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