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一身通事打扮,就在白马的大辽常胜军营外面走着圈,这常胜军本来是辽国汉民组成的‘怨军’,后来金宋灭辽,怨军首领郭药师降宋,带着大军攻进燕京府,扫平辽国贵族萧干反叛,立下了汗马功劳
宣和五年,怨军另一首领,时任大金平州镇守的张瑴反金投宋,被宋朝知燕山府守将王安中斩首,呈头于斡离不,郭药师物伤其类,所以在金兵南下之日,率军降金,并为金军前导,引金一路南下,在牟驼岗夺了宋军战马,立下大功,被斡离不赐军号为‘常胜军’乃是金军辽地汉将之中的第一人,赵佶等宋朝君臣,就是由他押管的。
燕青转了一会,就见常胜军大营里一小队人马出来,当先一人锦衣玉裘,却是郭药师的儿子郭安国,正可谓虎父犬子,郭安国不但武勇不及其父,就连头脑也比他爹差得远了,但是郭药师奔波半生,才有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宠爱有加,惯得不成样子,不过这小子自小好顽,却只是不务正业倒不怎么喜好女色,最近迷上了听宋人的词,每日里都要到滑州城里去听一下午才肯回来,燕青在这里等得就是他了。
看看郭安国临近,燕青就取了一块檀板,一边敲一边开喉唱道:“控马攀鞍事打球,花袍束带竟风流。盈盈巧学男儿拜,惟喜先赢第一筹。”
燕青在玩乐上的本事比他的武功还好,那嗓子天然而成,一唱起来,瓷打脆玉,让人听了心神摇曳,比起滑州那不入流的小地方歌姬唱郎,要强得多了,就是比宫中的乐师也不差什么,郭安国听声回马,一眼看到燕青,就叫道:“那通事,你却过来!”
燕青早就等着呢,听到声音恭恭敬敬的过来,就向着郭安国一礼,道:“小人见过少帅。”
郭安国哈哈一笑,道:“你认得我?”
燕青道:“小人就是军中的通事,如何能不认得少帅啊。”
郭安国又是一笑,用马鞭敲了敲燕青的肩膀道:“我倒少见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却在哪里任事?”
“小人秦燕,是大名府人,前番大军南下的时候,正好小人通晓上国言语,得挞懒元帅青眼,就收了小人为通事,在大太子军中行走,前番大军北归,小人因得了大太子的赏识,求得离了军营,准许回家,所以在汴京住了几天之后,正要回大名府呢。”
郭安国笑道:“我刚才听你的唱得曲倒好听,是唱女人打马球的吧?”
燕青就点头道:“回少帅,这是南朝太上皇赵官家写得,正是女人打马球的,小人以前碰到赵官家在宫外巡幸,得以伺候过,一直感其恩德,这会路过大营,听说赵官家就羁在郭大帅的营中,一时有感,才唱了这曲子。”
郭安国对燕青唱得是谁写的并不感兴趣就道:“你唱得好,能不能再唱一个给我听听?”
燕青笑道:“却是小人求之不得了。”说完又敲起檀板,唱道:
“一别家山音信杳,百种相思,肠断何时了。燕子不来花又老,一春瘦的腰儿小。薄幸郎君何日到,想自当初,莫要相逢好。好梦欲成还又觉,绿窗但觉莺啼晓。”
燕青唱罢,真乃是新莺乍啭,清韵悠扬。郭安国喜得没入脚处,就道:“再唱一首,再唱一首。”
燕青清了清嗓子又唱道:
“玉京曾昔繁华。万里帝王家。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花城人城今萧索,春梦绕胡沙。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
郭安国听得凄苦,就道:“你这唱得虽好,但是这词太过悲伤了,倒有些和我前日在城中听那歌姬唱得李后主词一样。”
燕青就等着这句话,当下伏身跪倒,就向着郭安国叩首道:“回少帅,这首词正是赵官家前日里离京的时候写得,小人当年得了官家的照顾,每每想到官家现在的样子,就心中难过,所以特在营外,想要寻一个机会能再见官家一面,没想到与少帅遇到,这才唱了官家的那首哀诗,也是天幸让少帅听了小人的贱音,还把小人叫了过来,如此小人特厚颜相求,请少帅让小人能见见官家。”
郭安国不由得沉下脸来,就道:“好啊,你是在这里算计我啊。”
燕青再哭道:“小人怎敢啊,却是天幸相遇,还请少帅成全!”燕青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碧玉蟾戏蝉玩器,就捧到了郭安国面前,道:“小人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件玩器,是当年官家赐给小人的,小人一时未肯离身,现愿赠与少帅,只求少帅能让我见上皇一面。”
郭安国是个爱玩的人,看到那碧玉蟾戏蝉不由得眼都直了,这东西主体是个蟾蜍,这会就伸着一条舌头,舌尖上粘着一只鸣蝉,颤颤微微的不住的摇晃,翅膀好像透明的一般随风摆动,好像马上就能飞出去一样,活灵活现的,让郭安国实才是喜欢得不得了,但是又碍着燕青的请求,一时不知道怎么答应。
旁边的亲兵看出郭安国的犹豫,就道:“兀那汉子,倒也不是少帅为难你,本来这一路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