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仇恨,无非是一个无解的枷锁,活下来的人往往陷的最深,永远被亲人的死束缚住,沉沦在无尽的恨之中。
他本是温文尔雅的世家子弟,本能出将入相,却因那场横祸,改变了一生。
用血铸成的恨,唯有用血才能洗清。
阿菀缄默了,心里却是不平静的,屋外的风雨太过狂乱。
两人无声对峙了许久,男子看天色已晚,夜幕降临,终于道:“我先走了,今日之事请公主不要声张出去。”
“我不会声张的,因为你是我表哥。”阿菀道。
“你……”男子愣神了许久,这位公主看似懵懂单纯,竟是猜到了这么多的事。
邱家灭门时,阿菀虽小,却依稀记得有个表哥邱卓,年长她七岁,当年还与姐姐青蓉订下了婚事。
“天黑了,你可以走了,多保重。”阿菀道,转身为漆黑的屋内点上了一盏明灯。
邱卓推开窗户,趁四下无人,迅疾飞了出去。
灯光下,阿菀黝黑的眼瞳情绪几度变化,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消散了,坠入那深不见底的幽幽眸底深处,那盏明灯也无法照亮那样深沉的黑。
深宫重重,那层层黛瓦中,究竟掩藏了多少秘密?
今日邱卓能这般进出皇宫不被人知晓,定是有人里应外合。
最深的黑暗往往不是黑夜,黑夜永远有清月,有星火,有明灯。
可深宫之中的黑暗,岂是那幽幽灯火就能照亮的?
翌日,阿菀的病情加重了,脸色煞白如纸,不住的咳嗽。
“昨日晚上又吹风了么?真是的,身子那么弱也不知道注意下。”青蓉板着脸,无奈道,“快喝药吧。”
阿菀不停地咳着,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有意无意问道:“姐姐你前几日绣的那个香囊呢?”
“绣的不好,就扔了。”青蓉道。
“哦……阿菀还想着,那个香囊,若是配上姐姐最喜欢的紫藤萝做香料,定是定情的好物件。”阿菀微微一笑,满脸调戏姐姐的样子。
青蓉听后,用指尖点着阿菀的脸蛋,啐道:“小丫头片子的,别胡说,作为一国的公主,婚事哪是自己能决定的?”
“姐姐可是有心上人了?”阿菀问。
青蓉嗔怪似的瞪了她一眼,“别胡诌,喝药,药都要凉了。”
阿菀淡淡一笑,忽的又开始咳了起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绵绵不绝,听得令人揪心,待到稍稍平缓时,她纤白如玉的手上,布满了淋淋鲜血,苍白的唇被那极致的色彩染红,艳丽得蛊祸人心。
青蓉惊愕捂着嘴,眼眶中不觉已布满了盈盈泪光,“阿菀……”
阿菀安静的笑了,苍白的面容如玉,唇上的那抹艳丽的红色把她勾勒得异常妖冶,比胭脂红妆还要惑人,原来女子咳血也能这般魅惑。
明明是在咳血,却带着一种病态的美感,妖孽,诱惑,让人心惊,让人沉沦。
若是男子看了,不知几人能把持得住。
她无声望着青蓉,青蓉的神色十分复杂,担忧,慌张,惊愕,甚至是……嫉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只愣愣望着她,半晌无言,周围的空气刹那都凝成了冰,彻骨的冷寒。
阿菀拿起桌上药碗,乖乖把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姐姐放心,阿菀会好好喝药的。”
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