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淮南王前往文学馆找萧秀的时候,馆中不止萧秀一个人在,还有其他几个人,包括高桡,他们似是在边查找着书籍边商讨着什么。
见到淮南王的到来,他们齐齐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向淮南王行礼,淮南王笑着回礼,并看向了萧秀。
萧秀不愧其名,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毕竟做这一行的就是得靠脸的,如果脸不行也很难出名,萧秀看着也很瘦弱苍白,一个标准的书生形象。
淮南王抚着小胡子沉吟道:“萧先生,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其他几个旁观者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事,萧秀反倒是镇定得很,向淮南王苦笑问道:“殿下可是要问我那位弟子苏齐之事?”
“看来萧先生料事如神啊。”
萧秀面露苦涩地摇了摇头:“哪有什么料事如神,只是早有人提醒过罢了。殿下,实不相瞒,其实苏齐并非我的弟子,或者说我也当不起他的老师,他的老师可是比我厉害多了。”
此话一出,人人都好奇地看向了萧秀,等待着他的答案,淮南王也心生好奇:“哦?”
萧秀正色道:“他的老师是萧綎。”
一听到这个名字,在场众人竟是变得神情严肃了起来,无怪乎他们,只因这个名字的确太过响亮了。可能平民百姓并不清楚,但对于中上层的官宦之家,却无一不识萧綎其人。
萧綎,吴郡萧氏人,六岁时便会作诗,十岁熟读十三经,十六岁通晓儒释道三家经文,学问深厚,二十岁时已是闻名三吴地区的大学者了,之后名声传遍天下,据闻就连楚国使者出使到许国洛阳时,许国皇帝也亲自向使者提问过有关萧綎的事情。
可以说,这是一个百年不世出的天才,从超级神童到青年名士,简直是名士中的名士。
然而,一切都在这急转直下了。
据说某天萧綎大病一场,醒来后性情大变,疯疯癫癫,做出许多令人目瞪口呆的怪事,以至于名声更大了,当然是不好的名声,这大抵就是所谓的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吧。
正在所有人都为他惋惜遗憾的时候,萧綎烧掉了曾经珍重的十三经及儒释道三家经书,从此竟是学起了各种旁门左道,比如纵横学、扶乩等,据说他为了锻炼话术还曾经在路边蹲着跟一群猪聊天......
再后来,这位大名鼎鼎的不世出的天才便再无踪迹了,仿若人间蒸发,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甚至有人怀疑是不是吴郡萧氏把这个疯了的族人绑回去软禁起来,以免损毁吴郡萧氏的名声。
馆中有一人忍不住喃喃道:“原来萧先生还在啊......不知他近况如何?”
这也是在场人们乃至于全天下人心中的疑问,于是所有人再次目不转睛地盯着萧秀。
萧秀苦笑道:“老实说,我也不知我这位族兄到底近况如何,我也是前些日子碰见了他,还是他亲自找上我的,说是把那个苏齐暂时托付给我,他还说此子天资聪颖,只是性情顽劣,若多加雕琢,以后必成大器。”
淮南王也忍不住心中嘀咕起来了:“萧綎刚好让他的弟子苏齐随其族弟来到我府,莫非是在向我表示什么?而且那个叫做苏齐的孩子一到府上就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甚至不怕得罪我一样,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别的含义?试探?亦或者......”
无论如何,此时此刻他的确将那个“苏齐”给记下来了,只是现在他还不急着去见那个孩子,再看看他的行为吧......
或许,萧綎是在隔着这名孩子向自己表达什么吧?
......
夜凉如水,孤月在缥缈云层中若隐若现,周边点缀着稍许稀疏星点。
想起白天淮南王的质问,尽管萧秀已经毫无遗漏把自己族兄告诉自己的话告诉了淮南王,但想起今后可能惹来的麻烦他还是禁不住有几分紧张。他跟苏齐的客房都在同一个院子内,所以来往十分方便,最终在当晚,他来到了自己那位挂名弟子的房门前了。
他敲了敲门,低声问道:“可是入睡了?”
“尚未。”屋中传来淡淡的回答声。
萧秀推门而入,看见了坐在地板上、点着灯火在看书的少年人,他微微一怔,心中不免有几分赞赏,虽然白昼装作纨绔子弟,但夜晚却勤奋读书,看来能成为自己那位族兄的弟子不是没有理由的。
看见自己的“老师”到来,苏二五放下书本,微微一笑:“萧先生有什么事吗?”
萧秀合上门,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接着叹道:“你做的这么出格会不会......”
“不会。”苏二五直接打断,嘴角噙笑,“我猜淮南王肯定在猜测是不是我背后那位有什么意图想传达给他,只要你的行为做得越出格别人就越会以常识来怀疑这其中必有问题。”
“......你这可真不像是孩子的心态,工于心计,未免自毁。”萧秀摇头叹气,“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