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郭氏神色不悦,郭磊忙笑道,“夫子说了,格物致用。就是说,不能光知道经文上的之乎者也,还得能做实事才行。”
“眼下开地的事情对孩儿正好是个历练,我得亲自盯着,不然以后做了县吏,也会给夫子丢人。”
“既如此,那便由得你吧,不过可不敢耽误了课业。”郭氏无奈道。
郭磊笑着答应了下来,我们老师说了,这是以前上学的时候他便常用的托词,如今,一如既往的好用。
娘俩吃了顿饱饭,郭磊又陪着郭氏说了会话,这才起身朝外走去。
天已经上了黑影,郭磊直接到了郭真家。
先前他已经吩咐侯三,将方麻等人都请过来,如今这些人都到了。
“见过郎君。”方麻,石老三,钱四,郭岁,郭真,马木匠,华河等人都到了,他们也算是目前郭磊手下的小头目了。
见了郭磊,就是郭真,郭岁也都跟着众人行礼,口呼郎君。
郭磊却不敢受,这要是传了出去,容易被人诟病,忙扶起二人道。
“世伯,族老可莫折煞了我,就如以前一般,叫我阿树便好。”
说着,又对着方麻等人道,“诸位尊长也万万莫要多礼,且坐下说话。”
众人都跪坐下来,侯三早就在旁边生起了柴火,跟赵四两个站在了郭磊身后。
“郎君入县学,可还顺利?”方麻率先开口道。
“一切安好。”
郭磊笑道,“夫子乃我并州大儒,便连县里明廷,郡里使君都十分看重。我离开几日,多亏诸君在里内操劳,今日特意备下薄酒,且饮一杯。”
明廷,就是对县长的尊称,使君,则是郡守之上官员的敬称。
郭磊深知拉虎皮扯大旗那一套,端着酒碗,可着劲的猛吹贾道,反正在场之人也见不上。
“如此,我等当为郎君贺。”众人大喜,纷纷端着酒碗,满脸欣喜。
“我在县学几日,诸位尊长不也没闲着么?听侯三说,已经开出了千亩良田,世伯辛苦了。”郭磊放下酒碗笑道。
“不辛苦。”郭真咧嘴一笑,袖子一擦嘴角。
“不知如今里内有多少人了,可有数目?”郭磊扭头望向方麻。
方麻闻言不由露出尴尬之色,“这个,郎君,还未曾算过……”
其他人都没有吭声。
“黑妞。”郭磊忽然扬声道,“你可知道?”
瞧瞧躲在郭真身后的黑妞慢慢起身,有些忐忑,不过还是回道,“树兄,到今日哺食,共有两千七百又六十二人。”
郭磊吓了一跳,虽然说是他暗中让黑妞统计的,可也没想到,比起他临走的时候,人数多了近乎一倍。
“男丁,妇人,老者,孩童各几何?”
“男丁一千又五十一人,妇人九百又九人,老者三百又二十人,孩童四百又七十四人。”
男丁就是十三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四十五岁以上便是老者了,妇人也是一样。十三岁以下,皆为孩童。
没办法,有的十三都结婚了,总不能再说是孩子。
这个分法自然也是郭磊告诉黑妞的。
方麻几人不由得老脸微红,他们不知道的数字,一个女娃竟然随口说了出来?
“不愧是我的妹子。”
郭磊笑着夸了黑妞一句,“且去忙吧。”
“诸君以后还是要再多辛苦些。”郭磊端着酒碗,示意大家喝。
众人喝着酒,心底的些许得意都不见了。
郭磊慢慢喝着,目光一扫,借着火光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道,“几近三千人了,诸君听闻作何想?”
“不想里内竟已聚集了如此多的人,如此下去,只怕很容易滋生乱子。”方麻脸色凝重道。
郭真,郭岁,华河,钱四几个都是连连点头。
这些日子只顾着干活,根本没注意到,身边竟然围了这么多人。
此时陡然听闻,不由一阵发麻。
万一有人闹事,安平里这点人,根本就招架不住!
“不如驱散了吧?”华河小声道。
郭岁闻言都忍不住点了点头,钱四忙道,“郎君,不可啊。如今众人都是指着郎君这边吃食,若是突然驱散,众人必然没有活路,到时候,才生祸事哩!”
“不错。”
郭真经过一番历练,倒也沉稳了不少,“没有他们,荒地如何开垦?如何耕种?”
“许是我多虑了。”方麻干笑道,“眼下不也无事么。”
郭磊摇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若真有心怀歹念之人,无心劳作,图谋钱粮,闹将起来,岂不祸害了里内?所以,此事不得不防。”
“既如此,郎君可有办法?”方麻小声道。
众人也都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