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出征,张大猷可是费了吃奶的劲儿,才通过洪承畴这条线抱上了佟养性家族这个金大腿,给自己的这个族弟张小手找了一个最好的差使——
押后辎重营,并且还只是专供汉旗的辎重营。
中间万一出点什么小纰漏,也不用吃满人的鞭子,而且供应的都是汉旗各营,他们都指着他供养,别说找茬,反过来还得求着他张小手哩。
而张大猷之所以如此卖力,削尖脑袋也要在朝中抱一个金大腿做后台,一方面的确是亲情使然,担心他这个族弟小命。
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在为他自己铺路。
要知道,作为汉旗,本来就是满清里面的下等公民。再加上他又与那些很早就在松锦之战前后降清的汉人降将多有嫌隙,没有一两个大腿,以后他在这满清朝野的日子,将更加举步维艰,还不如趁着眼下有军功可捞时,抓紧一切机会上位布局。
再说了,就算与很晚才投清的汉人比,洪承畴、祖大寿这样的大员根本比不得,能比的也就只有沈志祥、孙得功这样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汉人降将。
这些情况,张小手当然心里比谁都清楚。而且,对于他的堂兄张大猷在还没有彻底失势之前,这么快就抱上了在佟养性之后成为整个佟氏顶梁柱的佟盛年,而且还直接将他张小手的名帖,也成功送到了佟盛年嫡长子佟国维手中,这简直是喜上加喜啊!
要知道,现在整个满清,唯一可以和满清一族平起平坐的汉人就是佟氏一门,就算是现在多尔衮帐前的大红人范文程、宁完我也都难以望其项背。
而且现在整个汉人军中,都在盛传,入关之后,倘若能够大捷或者直接占据中原半壁江山,小皇帝福临很可能会颁下一道恩旨,将对松锦之战汉军降将、大凌河之战汉军降将以及数次袭扰战中陆续归降的汉军,采取一视同仁的新政,并给予有战功者升迁之外,另行予以等同满洲旗、蒙古旗的同等旗籍。
所有汉军,也不再附属于原来旗之下,可以独立打出各自所属的汉军旗旗帜,正式以正黄旗、镶黄旗等上三旗,以及镶白旗、正蓝旗等下五旗予以确立。
“好好干吧,小手,中原疆域一望无际,辽阔到他们满人想都不敢想的地步。到时他们若真的入主中原,就凭他们本族那点人,没有我们汉人相助,想要长久地坐稳中原江山,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其中的奥妙,你在行军途中,好生品品吧,千万要抓住这次入关的好时机,不说衣锦还乡,至少也得多砍些人头,让那些满人瞧瞧,咱们汉人发起疯来,一点也不比他们差!”
“有了大大小小的战功,还怕他们不论功行赏?不然,中原那么大地方,谁给他们卖命!”
临行时,张大猷对他一再叮嘱的这些话,至今言犹在耳。
张小手这一路上,除了吃饭睡觉,再偶尔听听前后军探报,基本上就一直都在想着他堂兄张大猷这些几乎算得上是振聋发聩之言。
想到激动处,每每都忍不住紧紧攥住拳头,憧憬着未来某一天,跟着这入关的满汉蒙大军,一路杀回京畿重地,然后回到自己那日思夜想的家乡华北平原的小村庄中,让那些鼠目寸光人人骂他们是卖国贼的左邻右舍瞧瞧,他张氏一门,同样也能出人头地,封爵封地……
“大人,大人,好像有个鞑子巫将咱们给拦住了——”
坐在马上,一摇三晃地想着没事的张小手,忽然被自己的几个亲兵给叫醒了。
睁眼一看,还真是的,一个满脸倨傲的鞑子巫,背着双手,端坐在马上,瞪着两眼,直愣愣地远远看着这边。
张小手赶紧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了一下。
紧接着,他就一抖缰绳,马头便窜了出去。
“走,赶紧过去瞧瞧,若真是鞑子巫,咱们可万万开罪不起,得小心伺候着。”
一个随军幕僚点点头,很有把握道:
“大人不要担心,估计这鞑子巫看出咱们是辎重营,所有就偷偷跑过来想打点秋风罢了。到时随便给他一些,他自然也不会为难咱们。”
另一个随军幕僚却满眼疑虑,瞪眼看道:
“大人,咱们怎么说都还是在行军途中,一切还是要小心为妙。这鞑子巫看上去有些古怪,身边居然连一个侍卫都没有,除了旁边那几个汉军,就他一个是鞑子,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话音未落,同行相轻的幕僚便嗤之以鼻道:
“关望春,你是眼睛真瞎呀还是故意要动摇军心?”
“这离入关至少还有几百里地哩,前后左右全都是咱们的人,连大明狗皇帝都上吊死了,唯一顶门面的关宁铁骑也被李自成给死死盯着,就算他有心还有装装样子来看着咱们,他也有心无力啊!”
“再说了,哪有出来打秋风的人,浩浩荡荡的来招摇过市地拦着我们要东西的?”
关望春一听,也怒了,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