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地一声,巨响过后,这一次,孟远感觉似乎终于有一炮,直接给搂在了自己的坦克身。
试了试油门,一侧的履带,似乎明显响应的速度,一下子比之前迟钝了不少。
嘿,这玩具般的红衣大炮弹丸,还能啃得动精钢打造的坦克?
孟远咧了一下嘴,忽然又听到一声咚的巨响,这一次,似乎又砸在了另一侧的履带之。
紧接着,坦克便明显加重了哼哼声,居然有了一种负重前行的阻滞感。
人车合一,坦克手经过一段驾驶,一般都会立刻与座下的坦克形成一种无形的联动。
感觉到坦克的自身变化后,孟远虽然不相信红衣大炮能直接干掉坦克的履带,但终究还是有些担心起来。
想了想,他于是踩下刹车,透过瞭望孔看了看,这才猛然惊觉,此时此刻,在坦克外面,四面八方,居然全都是一炮接一炮的轰击阵势,而且弹着点明显是经过精心设计过的,远近搭配,疏密有致,很有现代炮兵起步时的章法。
看了两眼,孟远不由得对历史中的这个王天相,又多了一丝好奇。
这家伙,将又粗又笨的红衣大炮,耍得如此滚瓜烂熟,看来真的跟这个时代最值得推崇的毕懋康有得一比了。
毕懋康,乃是孟远对所有大明人物,第一个推崇之人。
据史料记载,他早在崇祯刚刚登基不久,就撰写出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论著——《军器图说》。
这本武器特别是有关火器的专著论述,不仅涉及到了火器及其使用的方方面面,而且还创造性地列有附图,图文并茂,几乎可以堪作那个时代的火器教科书。
只是不知为何,此书前面的序跋,却都是一些不相干之人的文字,如门人张继孟作序,亲侄登辅小引、侄登翰题跋,最后才是作者自序,一下子拉低了这本划时代巨著的格调和观瞻。
不过毕懋康的自序,却还是值得一提的。
他在书中,开宗明义,就希望他的这本论著,能够第一时间得到皇帝乃至整个朝野的重视。
所以,他不仅自题“崇祯八年七月二十日原兵部右侍郎今致仕臣毕懋康谨对”,而且还专门奏折达天听,以“罗列各种火器、毒弩,图文并举,叙说军器之制造,使用与威力”。
不仅如此,他还直言不讳地在书中一再强调,“夷虏所最畏于中国者,火器也”。
只可惜,这句话,乃至整本书,始终都没有引起皇帝崇祯的足够重视,仅仅在召见了几次后便再无下文。
倒是满清在入主中原后,对此书如获重宝。
当然同样可惜的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这本几乎可以改变时代的巨著,最终还是莫名其妙的被清廷束之高阁。
甚至到了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乾隆皇帝怕反清复明的势力利用此书,便对其进行了全面禁毁。
每逢读史读到这里,孟远便忍不住扼腕叹息:
庞然大物的大明,即使是到了风雨飘摇,内忧外患,大厦将倾的明末——
崇祯皇帝君臣若能慧眼识珠,下一心,在毕懋康1635年就为大明发明出了第一把燧发枪,而且与世界其他已经出现的燧发枪相比,已经提前解决了火器在雨雪天使用的短板,倾全国之力,多的不说,只要比照后来的京营规模打造出一支全火器骑兵营,横扫天下的,将不是后来的八国列强,更不是辫子军的满清!
当然,历史无法假设,叹息也空余缺憾,还不如直面现实,重构世界。
就是不知道,这玩炮玩到了出神入化地步的王天相,与毕懋康之间有没有什么隐秘的联系。
毕竟,在这种时代背景下,师承关系可比自己瞎蒙乱撞有用多了。
嗯,等活捉了这个王天相以后,若有机会,说不得要带着他去江南找找毕懋康家族及其他的后人,说不定还能再有什么新发现也未可知也!
孟远自顾自沉思着,冷不丁感到眼前一花,一股热浪便迎面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多年养就的战术本能,让他想都没想,直接一个飞扑离开了瞭望孔位置。
紧接着,便是一声清脆的爆响,伴随着炙热的无数碎片,一颗弹丸,居然不偏不倚地正中瞭望孔,将这个钢铁猛兽唯一的软肋之处,炸了一个粉碎!
惊魂未定中,孟远愣了半晌,盯着开始呼呼漏风的破洞,不怒反笑,抬手摸了摸鼻子。
狗日的王天相,老子还真没有看错你啊!
定定神,孟远回到炮位,升起潜望镜,开始认真打量起王天相布置的炮阵。
其实,若不是投鼠忌器,甚至是“怜香惜玉”,孟远此刻只需要一发爆破弹,甚至更狠一点的燃烧弹,王天相这个精心布置出来的炮阵,立刻就会化为乌有。
只是那样一来,王天相也就跟着化为乌有了,这显然不是他忍到了现在想看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