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侯,北方的鞑子,已经连续数日过去了不下十万大军,咱们要不要派军尾随,看看情况?”
数日来,一众的副将、参将,甚至更低一级的掌旅、部总,眼见多达十万人众的建奴鞑子,一路星夜兼程,不断入关深入中原而去。
如此重大军情,身为主将,居然无动于衷,几乎每个人都大惑不解,一方面在私底下胡乱猜测,一方面又对这种状况深感忧虑和不安。鞑子入关,说起来倒也没什么。反正关内关外,他们每年都会这样大肆张扬地来来去去好几回。
但现在不同了,咱们大顺军已经攻取了京师,连皇DìDū自己吊死了,这天下以后就是咱们的了,还能让建奴鞑子这般肆无忌惮地来去吗?
这一天,众将下定决心,怂恿着田见秀的亲外甥,同时也是他的亲兵营掌旅的李红亮,蜂拥到了田见秀帐前。
田见秀对众将到来,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扫一眼众人,不露声色地将他手中时常把玩着一个黑砖头似的物件,收入怀中,然后反客为主地哼道:
“高鹞子,胡丈八,咱们撒出去的夜不收都回来了多少?”
高鹞子、胡丈八是田见秀在大顺军提督诸营最位高权重前,就一路跟随,算是他帐下最信任的心腹,所以自从被李自成收回了他的提督诸营的兵权之后,领着一万二千人大军驻守到此,便将他的整个原属部众,进行了一番全新调整。
而最大的动作,就是将原本拱卫他的中军大营的前后营的掌旅高鹞子、胡丈八这二人,直接下派到了督阵营、骁骑营。
原先的督阵营、骁骑营二营掌旅,则被莫名换到了最不起眼的辎重营、火铳营。
这两营的掌旅,一个是李自成直接明面派过来的中军帐前威武将军高成,虽然只是最低一级将军位,但却是高夫人的族弟,也就是李自成的舅倌儿,用意不言自明,所以直接被李自成指定为田见秀这支大军督阵营的掌旅主将。
而另一个掌旅主将郑三炮,则是高一功原来的部将,在大军出征前,同样被李自成亲自调过来掌管骁骑营。用意自然也是不言自明,在大军远离他的掌控之下,他必须要安插另一员大将的亲信,过来进行制衡。
现在两人忽然被不打招呼的调防,而且还是调防到最不起眼的两个弱旅中,二人自然心里一下子引起了警惕。
相互掺沙子,或者明面的相互制衡,甚至明里暗里的排除异己,这在各个大营中并不稀奇。
但现在是孤军在外,两人就不得不防了。
所以,此前不断挑起话头的,就是这二人。
但是在好几次交锋中,田见秀一句话就将两人的话头全部堵死了。
“谁敢说辎重营无足轻重,自古以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是我行伍之人的金科玉律。你高成可是高夫人的族弟,又是闯王帐下的威武将军,这样的道理还用我玉峰教你吗?”
“还有你郑三炮,将你从骁骑营换到火铳营,不是轻视了你而是完全在看重你。火铳营乃是连皇DìDū念兹在兹的新式兵器,我将它交到你手,多少人还眼红哩!”
渐渐的,整个田见秀大军,不知不觉就分成了两个无形阵营。
当然,这两个阵营只是形式的,因为不管是在人数,还是在战力,双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现在的郑三炮和高成两人,几乎已经成了军中的过街老鼠。即便是在辎重营、火铳营内,很多士卒也都对他们唯恐避之不及。
胡丈八、高鹞子对田见秀关心的夜不收,自然是心知肚明,马纷纷前争先恐后道:
“泽侯,我督阵营奉令不分批次地派往燕山山脉,以及深入关外的夜不收探报,每日传回来的消息,都还是照旧,没有发现泽侯叮嘱过的任何异常。”
“泽侯,我骁骑营也是不分批次地自山海关一线,到京师方圆百里之地,不间断地探查,已经探明的有,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勤王之师业已回师,吴三桂亲率的关宁铁骑大部,退回到了京郊永平西沙河驿一带。”
“只是至今摸不准,他停在那里不知不觉已经长达十日,却始终不进不退。京城里面,闯王对此也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飞鸽传书到我部。”
这两人是唯一被田见秀指定派出夜不收的大营主将,只是尚不清楚,田见秀为何要发出这么古怪的命令,而且其中竟然还有明显是盯梢闯王的意蕴在里面。
不过,两人若要在田见秀和李自成之间选择,他们当然毫无疑问是想都不想就要选田见秀的。
既然如此,那他们又管这么闲心做什么?
田见秀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两人正说得起劲儿,就发现田见秀的怀里,忽然冒出疑似人声来,吓得当场愣住,双双怔在原地,惊恐地看向田见秀。
田见秀也吓了一跳,本能地就向自己怀里摸去,在场的所有人才发现,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