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一响,郑成功楞了一下,似乎对类似于火铳发出的声响格外敏感,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便在嘴里惊喜地大喊了出来:
“救我,快快救我啊”
这小家伙,也不看看都是谁,有多少人,就这么大呼小叫的?
孟远有些无语地一边不断攒射,清理着四周在自己视界三十米范围内的建奴辫子军,一边踢开在枪弹之下东倒西歪倒毙在脚下的尸首,快速靠近郑成功,将他一把扯住,然后迅速向后退去。
而郑成功自然也没闲着,手里左右开弓,竟然英武地抡着两把短火铳,交替射击着,一双眼珠子,不知何时,竟也变得一样猩红。
孟远当然知道他疯了一般这癫狂状态,到底是因为什么。
在他脚下,最后一名护卫,正将一把刚刚压上枪子的短火铳,回手递给郑成功。
而他的肚腹,已被划开一条半月状的豁口,汩汩向外冒着的血水,一堆堆红白之物随着血水狂喷。
“公、公子,属下、属下不行了,还请公子不要让我老娘饿、饿肚子……”
郑成功接过火铳的同时,附身就要去跟着抓起他,却被孟远直接一把大力给扯了回来。
“还不快走,假仁假义的干什么,跟老子一起跑哇!”
孟远发现暴怒、癫狂中的郑成功,不仅不可理喻,而且力气出奇的大,自己被时空乱流洗髓过的一把力气,都快控制不住他了。
而且,说话间,刚刚被清理出来的一条逃出通道,也被蜂拥而上同样快要进入癫狂状态的鞑子给堵上了。
“假仁假义,你、你说谁假仁假义?”
郑成功暴跳如雷,照着一个挥刀搂头砍过来的鞑子兵,甩手就是一铳,跟着竟然还能忙里偷闲,扭头就要对孟远怒目而视。
不过,当他看清在自己眼前不管不顾杀进来救他的孟远,竟然还是一个还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时,他一下子愣住了。
“小心”
仅仅一愣神工夫,六七个鞑子兵就再次扑到了近前,挥起寒光凌冽的弯月长刀,望着他们分上中下三路砍来。
不过,他们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看着孟远在危急之下,依然还是没有丝毫慌乱,手起枪落,看似不慌不忙,但却手底下的动作完全就是一气呵成,眨眼间便又撂倒了鞑子兵,郑成功猛然恍惚了一下,抬手看了看自己的火铳,随即一把扔在地上,口中莫名就是一声长叹道:
“娘的,你的火铳是金子,我的火铳连铜板都不是!”
说着,他气冲冲地又将盯着孟远手中微冲的一双喷火目光,抬头看向孟远少年的脸庞,神情再次恍惚道:
“你、你是谁,小小年纪,难道不怕死,非得巴巴地跑过来自投罗网?”
这郑家公子,到底是真傻呀还是装傻,这时候了居然还问东问西,他不要命老子还要命哩!
孟远望着潮水般悍不畏死扑上来的鞑子兵,知道单凭这手中枪已经很难全身而退,不放大招,这次别说救不了郑成功,连后面的袁村那些男女老少也都休想逃过此劫。
不过,放大招之前,总得最终确认一下眼前之人,是不是真的郑成功吧?
孟远叹口气,开始放开手脚全力扫射起来,同时在嘴里问道:
“你问我是谁,我还要问你是谁哩。好吧,同生共死一场,我叫孟远,你呢?”
孟远?
郑成功明显犹豫了一下,方才迟疑道:
“在下郑森,字明俨。今日既然撞见你也都看到,也就不瞒小公子你了,我是福建郑氏一族,外、外室庶子,不过”
“因我郑氏目前几房一直都无其他男丁,去岁算是添了一口但实在太过年幼,所以、所以目前在下虽是庶出,但也视同嫡长子看待!”
外室庶子?
孟远错愕了一下,忽然有些出离的恼羞成怒:
他奶奶的,老子巴心巴肝地舍命来救你,才把自己也搞得如此狼狈深陷绝境,不然早就将这数百个狗鞑子轰成渣渣了。
而你,却拿一个外室庶子的身份来诓瞒与我,换个人,岂不是就对你信以为真了?
想着,他忽然恶从胆边生,刚想一个掌刀砍过去,却见几个鞑子漏网之鱼一般地抢了进来
其中一个更是黑塔一般,将一根狼牙棒挥舞得呼呼生风,也不知是不是怕了自己一样,几个鞑子齐刷刷专攻郑成功,明显是想要先置他于死地再来专心对付自己。
如此变故,倒省得孟远自己出手了。
于是,他第一次看着鞑子兵在自己面前出手砍人,而自己没有任何动作。
当然了,这其中的分寸,却是一定得把握得分毫不差才行
既能郑成功昏死过去,从而对接下来发生的所有匪夷所思之事变成局外人一般,又不能让这几个鞑子兵将他真的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