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明了这片沼泽地的真实面目后,孟远并未马转头返程,而是接着又在方圆数十里的范围内,将自然分出的十多条大大小小的河汊,也都走走停停地实地认认真真地转了一圈。
他发现,这些分出去的大小河汊,大多都长满了芦苇,只有少许的略高于芦苇的水生植物和林木,夹杂在其间。
因为现在是初春,大多数草木才刚刚冒出嫩芽,所以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望无垠,一览无余。
但是到了夏天,完全可以想见,这里必定将是横无际涯的一片片芦苇荡。
风吹草低见,鸟飞鸟隐,人迹罕至,风景秀丽。
想象一下,若是向阳城完成大建,整个北方平定,京师重建,政通人和。若干年后,这片出海口在孟远的手里,怕又是一个北地的欣欣向荣的繁华“小-海”吧?
就这样走马观花地走了一遭,也足足在水漂流了整整一天时间。
看到日落西山,四周逐渐沉入一片昏暗中,除了孟远,小炮艇的人不觉都紧张起来。
“将、将军,咱们这边忙完了,现在要接着往回赶吗?”
因为大明水师,一向是日出而作日出而息,一到了晚,便罕有再出航的先例。
所以,无论是赵六还是彭桥东,都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就连一向不屑与二人为伍的郑成功,这时也颇有些不安地跟了一句:
“公子,我知道你素来神通广大,但最好还是不要夜间行船!”
的确,出来的这数天,天黑时便抛锚,天亮时才又出发,还真就没有一天在夜里赶过水路的。
不过,今天却有些特殊,停泊在大河岸边是一回事,停泊在这四周漏风的大片沼泽地,就又是一回事了。
总之,就算今晚不连夜返程,也不能在这一片沼泽地水域夜宿,尤其是还靠近海边。
潜伏的未知危险系数太高,而且,万一突然来一场大海风暴,如何了得?
孟远想着,于是笑着安抚了一句众人道:
“你们都是一个个汉子,怎么连一个女娃都不如,一看见天黑就慌成这样呢?”
“罢了,可以听你们的不赶夜路,但趁着天还没有全黑下来,咱们必须还要往回开十里地!”
三人听了,都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心里暗道:
咱们哪里比不你的那个小女娃了?
她一看天黑,马就能钻到船舱里去,咱们却只能在这外面的甲板喝风。随便看一眼,到处都是黑黢黢的,看啥啥都怪怪的,哪能没有一点疑神疑鬼的啊!
不过想归想,这念头却谁也没胆子说出来。
看到孟远转身就要进舱驾船,彭、赵二人连忙跑向船头道:
“将军,现在已经完全看不清航道了,俺俩儿就在船舷左右做将军的一双眼睛吧?”
孟远回头看看二人,笑着环视了一眼已经全部笼罩了下来的夜色,摇头道:
“你俩儿是属夜猫子的?算了吧,我这炮艇,若是还要靠人眼去看路,还叫什么宝船!”
看到彭赵二人灰溜溜的样子,郑成功感觉就好像自己出了一口气,幸灾乐祸地捂嘴笑着,越过两人,抢先跑到了船头。
这下子比别人都鸡贼,尤其是在孟远从鞑子手里以几乎不可能的手段将他救下来以后,表面平日里看着嘻嘻哈哈,但暗地里却始终都对孟远的一举一动,十万分的心。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份专心,用心,所以,郑成功现在向阳城里,可能除了懿安皇后对孟远的一份发自心里的相知和感恩之外,可能也就只有他最熟知孟远了。
孟远现在要做什么,基本他都能猜出一个**分来。
这几天在这小炮艇,前前后后,他也已经将他眼里的这个“宝船”下下、里里外外都看了一个遍,尤其是在孟远下船进山的那段时间,他更是趁机摸进船舱溜达了一圈。
现在夜里要开船,他猜孟远第一件事,肯定就是要开船顶的那盏巨大的灯塔。
这灯塔,射出的光亮,简直无与伦比。
第一次看到它射出巨大的光束时,就曾让他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他很想跑到它的前面,对着它好生瞧瞧,它那巨大而明亮的光束,到底是如何发出来的!
谁知,刚刚把脑袋悄悄地探过去,孟远就钻出半个身子,冲着他大骂了一声:
“郑小子,你他娘的不要命了?”
郑成功被吼得一愣,忽然怔怔道:
“公、公子,我、我怎么就不要命了,难道公子的这灯塔还能杀人不成?”
孟远对无知无畏的郑成功彻底无语了,扭头对彭、赵二人下令道:
“来呀,将这个傻小子赶紧拉走!”
彭赵二人不学无术,反而比迷在自己想象当中的郑成功多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