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无数冰雹雨般的碎石,毫无差别的覆盖攒射,城头之,顿时一片鬼哭狼嚎,眨眼间,守城兵便死伤惨重。
然而,简直巧到极点的是,就在城下高一功部的投石车突然又暴起大发神威之时,城头之高第部的红夷大炮营也几乎同时开始发射。
一时间,只见城头、城下,一边是从天而降的飞沙走石,一边是拖拽着火舌,拼命砸向城下数十颗滚烫的炮子。
双方几乎同时发射,双方彼此的伤害也因此几乎同时相互抵消,仅仅都是一次齐射,无论城还是城下,也都同时哑火了。
但尽管如此,硝烟散尽,城头之,也是残垣断壁,到处都是血迹斑斑。
而城下,更是尸横遍野,一片狼藉。
因为见机,加反应敏捷,高第除了被崩起的石子反弹将一只眼睛撞乌了之外,几乎没有被这场高一功突发奇想的偷袭所伤。
但他手下的千户、百户死伤可就很多了——
足足有数十人之多,弄得很多士卒因为找不到自己的统兵之人,都不知所措到处乱跑乱叫。
当然,高一功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因为高第部红夷大炮的数量毕竟稀少,而且又是仓促发射,所以对城下的士卒们没有打死多少,反倒是他自己连同一众围在一起原准备看城头被“冰雹弹雨”盛况的大小将领,伤害最是惨重。
更倒霉的是,一颗炮子正好从他们中间横穿而过。
如此一来,就像滚雪球一般,将他们碾压而过,被直接撞中的,当场连喊都没有喊一声就穿膛破肚变成了干尸。而挨着的人,不是胳臂就是大腿,被炙热的炮子生拉活拽给一扯而去。
而高一功更是惊险,若非他的几个亲兵本能地替他挡了一下,估计他现在也变成了一具焦炭,紧接着又被溅起的飞沙走石摧枯拉朽地变成粉末飘散的无影无踪。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高一功想要再去找找那几个替他挡炮的亲兵,却哪里还找得到他们曾经半点的人影?
与这几个亲兵相熟的其他亲兵,仅仅找回来一捧碎末,连同他们的刀枪,一起送到了高一功面前。
“这、这就是他们最后的样子?”
盯着大小不过一柸尘土状的粉尘以及衣冢和刀枪,刘芳亮当即两眼就红了。
因为他发现,眼前的惨状,已经不仅仅是他几个替他挡命的亲兵那样简单了,而是差点就被人家给连锅端了。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接下来要担当破城主力的攻城槌营李志翠,偏偏是他被打断了一条大腿,此刻正昏死在地,人事不知。
而唯一完好无损的,则是在远处指挥投石车的刘应昌,算是躲过了一劫。
高一功自己,虽然有几个亲兵舍身相救,但毕竟身处炮子碾压路线,虽然逃过一命,但也是被呼啸而过的炮子火舌所伤,皮肉之苦还是免不了的,浑身披挂和棉甲,也都悉数受损,叮呤当啷地散架直往地脱落。
吓得披头散发的姚思业,衣衫褴褛道:
“威武将军,没想到这小小的西罗城,竟有红衣大炮轰出,也不知到底城头装有多少门。”
“为免我部再遭迎头轰击,还请将军三思,暂且退避三舍,从长计议。”
看到自己麾下大小将领,险些被一锅端掉,高一功其实早已萌生退意,于是马顺坡下驴道:
“也好,命全军退至三十里地,摸清城中红衣大炮数量再说。”
这时,侦骑营一名哨总犹豫了一下,大胆出头道:
“报威武将军,西罗城侧对大河中下游石河,退三十里地,已经到大河对岸,我军目前是不可能渡河的。”
高一功怔了一下,忽然面露怒色,瞪眼看着这个哨总,良久,忽然又一笑道:
“你从哪里跑过来的,老子怎么没见过你?”
侦骑哨总见状,马躬身一礼道:
“回将军话,将军自然是不认识小人的,所以还要请威武将军赎罪——”
“小人其实是平西伯唐通麾下侦骑,贱名张二娃。这些天一直都在这山海关四周反复踏勘、监视。方才看到大炮砸向,刚要示警却已然来不及了。”
“所以,小人特意过来一方面看看将军可有事没有,另一方面,也瞧瞧将军有需要的话,小人都可以将我知道的都告诉将军。”
张二娃,你是唐通手下——
高一功吓了一跳,马又惊又喜地围着张二娃端详了好一番,方才有些警惕道:
“你竟然是唐通的手下,出现在这里,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你说你是唐通的人,口说无凭,本将军又无从考证,你他娘的教老子如何信得过你?”
张二娃一听,马探手入怀,摸出一封亲笔信道:
“禀告威武将军,我家伯爷出发时,已经预想到权将军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各路兵马混杂,将小人派来与诸军接洽和示警,必有一个身份悬疑问题。”
“将军请看,这是我家伯爷亲笔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