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敌军的步伐,有条不紊。
一架蒙着牛皮的六轮云梯,顶着火箭火油弹的攻击,首先撞在了城墙边缘。
生铁铸成的巨大钩爪落下,死死的卡住墙垣。
数十名张牙舞爪的旻国士兵,即刻冲杀出来。
刀剑猛烈碰撞,砸出阵阵火星。
怀着切菜砍瓜心态冲出云梯的旻兵们,瞬间撞在人肉钢板上,头破血流。
旻国人蒙了,原本一触即溃的徵国软脚虾,怎么突然就坚挺起来了。
随着身边战友不断倒下,旻兵们开始胆寒,第一波登上城墙的几十人,盏茶功夫就全部报销在城上。
冲在最前头,渴望搏得无上荣光的旻国队正,同样也是最快倒下的。
他胸口正中一刀,这刀无比狠辣。
那名队正想不明白,明明是他先砍中的对方啊,可那矮小的士兵,居然抓住自己的刀,反手在他胸口来一下。
裂火粹过的牛皮甲,瞬间破裂,鲜血喷涌而出。
临死之前,这名队正更加无法理解是事实出现在他眼帘。
鲜血淋漓的徵国兵们狂笑着,正砍瓜切菜一样,收割着自己一个又一个战友,仿佛身上不是致命刀伤,而是无数军功章。
这是凶狠么,是疯了,都疯了。
队正很想警示身后的队友。
只可惜鲜血呛入喉咙,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空荡的云梯依旧牢牢勾住城墙,但里面已经没了活物。
第一架云梯很快便在猛火油的浇灌下,变成一火堆,彻底失去它应有作用。
如此场景在北城墙上反复上演。
仅仅半个多时辰,剩余的八架云梯全部化为火柱。
望着熊熊烈火,徵国士卒们沉默起来。
可下一刻,更加疯狂的欢呼响尽城头。
“大帅,旻兵轰下去了。”
必胜这个词,猛然间在他们心中真实起来。
同样是这么七八台云梯,在上个月可是直接突破了潼阳郡郡府的十丈城墙。
但今天,本应该威胁到整个城防的木制怪物,却连给防线带来压力都做不到。
一切都是身后的年轻大帅所带来的。
不远处,刚把城墙上最后一个旻兵斩于刀下的宇文铭,抹着脸上的鲜血,混身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威胁最大的云梯这就解决了?
假的吧。
正常流程,不应该是旻兵登城迅速占据有利位置,然后更多的旻兵顺着云梯在城墙上扩大优势么。
紧接着自己再下令,用将士们的生命填补缺口。
顺利的话云梯被毁,城墙暂且安全。
不顺利的话,城墙和云梯之间的距离就会变成绞肉机,不停收割双方将士的生命。
宇文铭可以对天发誓,就算他父亲宇文霸在这里都不会比自己做的更好。
李从心!
这个名字嚼在嘴里,忽然有了别样的味道。
喊杀声并未因云梯被毁而有所减弱。
然攻城时最危险的阶段已撑过去,剩下的就是敌军爬梯,我军扔滚石的枯燥戏码。
时刻观察现场动态的宇文铭注意到,在云梯短时间化为火堆后,旻国人的进攻重心便转移到了撞车身上。
那头铁皮猛兽,在数百盾甲齐全的士兵保护下,正缓慢向城门推进。
一旦撞车安稳到达城门口,那凶兽般的撞头,必能将木质城门撕碎。
“撞车上来了,快准备滚油金汁,弓箭手给我用火箭射。”
宇文铭的军事素养没话说,可当他把命令下达出去,却只有部分士卒听令执行。
“都在等什么?”
见宇文铭爆怒,将士们的视线本能转向给他们信心的大帅身上。
又是李从心!
宇文铭咬着牙,目光同样转了过去。
他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劝父亲亲自领帅。
辛苦经营二十载的军心,仅仅一会功夫不到,大半就成了他人嫁衣。
被盯上的李从心很无辜,他明明什么都没做,还差点被吓的尿裤子。
你做你的将军,我准备我的逃命计划,按道理双方应该相敬如宾才对,说不准大家没事还能坐下来一起喝喝酒。
可为什么宇文将军你目光中的恨意,都快爆出眼球了呢。
哎呀,堪堪愈合的伤口,好像又有往外流东西的感觉了。
太危险,一刻都待不下去的李从心,刚想按照惯例脚底抹油。
可俗话说的好,屋漏偏逢连夜雨。
身背令箭,脚下一双布靴破损严重的传令兵,忽然冲上城墙。
一把跪在了李从心面前。
两人距离一丈左右。
不近不远,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