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着逛着,陈溪禾就进了此前来过的松泉斋,这里头倒是人多,大都是挑扇子的。
城中近日出了好些才子,有几个擅长书画扇,在家里作了画,就卖到了这里来,被识货的人看上了以后,这名声就越来越大,往日清净的店内,此刻客似云来。
陈溪禾虽然刚刚已经买了一把小扇子,但不妨碍她仍有蠢蠢欲动的念头。略略看去,扇架上摆放的大多是乌木棕竹做的扇子,上头的书画各有特色,每一把都不一样,很是合了文人那点清高的气质。
“唉,姑娘,您来了?”
一旁窜出一个伙计,两眼笑成了月牙,热情地打招呼,见陈溪禾歪着头看他,忙说,“您忘了,上次你还来过,替人取了个砚台。”
陈溪禾暗道好记性,这匆匆一面,居然能记得住自己,就是不知道能否挖过来做自己的员工。
“小哥记性真好,我不过就来了一次,你居然就记住了。”
伙计傻笑两声,刚要说什么,就被一道浑厚的声音打断:“陈姑娘,许久不见了,今日来铺子,可是为了挑个扇子?”
松泉斋的掌柜刚刚送走了一位贵客的仆从,转眼就看见了陈溪禾在那儿和自己伙计说话,想起主子的吩咐,忙笑着过来。
“掌柜的好。”
果然,常清远的手下人也不是吃素的,自己不过来了一回,长相和家世都被查出来了。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又冒了出来,脸色不由显现出了几分冷淡。
那掌柜却像是没看见一般,态度异常和蔼:“陈姑娘,之前东家走前交代过,若是姑娘来挑货,必定要给最好的。”
这声音不大,但确实算不上小,周围好些男男女女看了过来,眼中的好奇挡也挡不住。
陈溪禾淡淡道:“不必如此,我不过是来看个扇子罢了。”
掌柜抬手一指,高处的架子上摆着几个半开的扇子,“那些是紫白檀、湘竹、眉绿做的,都是上好的货,姑娘可要拿下一观?”
陈溪禾笑笑:“不用,上头那几个不是很喜欢。”
“那陈姑娘要不要看看珍藏,后头有象牙和玳瑁制成的,请了上好的工匠做成,精美无比。”
象牙!玳瑁!在现代那可是牢底坐穿!婉拒了。
“掌柜不用管我了,我刚刚在前面买了个精巧的镂花小扇子,虽不名贵,但胜在自己喜欢。”
陈溪禾摇摇头,推脱了过去,却在右手边的一个小架子上看见了几个扇坠,她眼前一亮,快步上前去。
“掌柜的,这是什么做的?”
陈溪禾举起一小个扇坠,上头雕了个知了,活灵活现的,很是可爱。
“这是伽南木制成的。”掌柜指了指旁边的另一个,“那个雕着一条鱼,是沉香。”
陈溪禾点点头,放下了手里的知了扇坠,一眼看到了右上角的那个琥珀扇坠,澄明透亮,里头一只振翅欲飞的小甲虫。
“这个琥珀扇坠多少钱?”
掌柜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琥珀扇坠,顿时面色一变,道:“诶呦!寸儿这耳朵怎么长的,刚刚不是让他把这东西包起来吗?寸儿——”
刚刚那个和陈溪禾打招呼的伙计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被掌柜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垂头丧气地拿了盒子装上琥珀扇坠。
“陈姑娘,这是店里的伙计不上心,闹出来的混事,这琥珀扇坠昨日就有客人订了今天来取,定金都交了。要不我给您挑上另外一个?”
陈溪禾笑了:“掌柜的不必这样,这琥珀坠子确实好看,但价格昂贵,我是买不起的,不过问问而已。”
掌柜的面上露出一丝意外,这念头装大爷的多了去,但直白说自个儿买不起的倒是少见,笑笑说:“姑娘也是来晚一步,这扇坠之前在这儿一直没卖出去,好些人说里头的小虫长得怪异,摆在这儿都落灰了。可巧,昨日就被人挑中了!”
陈溪禾挑了挑眉,笑着说:“那位客人眼光不错!”
“姑娘这是夸别人——还是夸自己?”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陈溪禾缓缓回头,看清这人时,眼前划过一丝惊讶。
她直直迎上那人的眼睛,脸上笑着,但声音冷了下去:“我心里高兴,自然是两者都夸,这并不冲突吧?钱大少爷。”
钱成轩丝毫不意外,瞥了一眼陈溪禾,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眼里却没什么笑意,“是在下唐突,若是陈姑娘不嫌弃,这琥珀扇坠就当做钱某的赔礼。”
这句话刚出,让拿着盒子过来的伙计愣住了,转头看向自家掌柜。
掌柜微垂着头,眼睛却在两人间转了一圈,一时没有说话。
“钱大少爷多虑,君子不夺人所好,这琥珀扇坠你留着便是。再说,这不过一句话,何来唐突?”陈溪禾看看门外,转向掌柜,“今日时辰有些晚了,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松泉斋逛逛。”
钱成轩但笑不语,见陈溪禾冲自己微微行礼之后,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