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一声轻笑。
陈纪坐于溪边,仰头一口大酒。
左膝竖立,右膝平直。
一手持酒壶,一手顺势而落。
两眼清澈,低头看向溪中自己。
散发披肩,四方空气阵阵扭曲。
十八窍穴几近崩塌,剑气乱涌,一身体魄好似风中残烛,周身法力消耗殆尽。
苟全性命于他人施舍。
落得个凄凄惨惨戚戚,这光景,怎一个惨字了得。
生而无父,自幼丧母。
自打灵慧大开,陈纪虽说日子苦了点。
但是像今天这样,孟婆汤的苦,已经到了嘴边,还是头一回。
之前与那李昱对拳,虽说下了死招,却也知道绝不会身死。
镜湖水月里更是真真假假,从未有过感同身受。
如今这一遭,现在想来,却是后怕。
若非有那一群怪样的怪人,便是必死之局了。
王冲,钱来二人虽说年龄小陈纪不多,但是在陈纪面前,却是年龄太小了。
陈纪向来也是只看两位哥哥姐姐。
施襄冬,李昱二人,于此世上,可当天上文武曲,自是傲比天高的。
陈纪之于二人,文差武逊。
可那心,却绝不比二人低了。
经此一役,却是心气低了半截。
几个境界和自己相仿的半吊子,一个中五境都摸不到头的老派器修。
就已经是必死之局。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斗法经验太少,境界太低,飞剑杀力不够,拳头太软。
总之,确实是自己做的太差了。
毕竟。
苏迟虽是本家习惯不改,有那收集典籍的习惯,可是能被大齐国公,五岳山君之首,堂堂十三境大修收集的剑诀,又会差到哪里去。
一番练下,《剑气十八停》照那些剑诀又高明了何止一筹。
《真一道决》更是包罗天下万法,虽说只是大概和基础,若是细心钻研,又怎么能不在开始便认出几人是那器修一脉。
总觉得自己可以一剑破万法,却是之前破境太快,有些骄躁了。
《憾山拳》更是不用提,若是李昱在此,仅凭武夫四境,锤杀这器修五人,死人山一行,又有何难。
以后可是要改一改了。
心气要高,但绝不可以高于眼底。
一念至此,再次低头看向溪中自己。
虽说面貌只有七分,却是九分的气质。
手中持剑,再加一分。
只等到剑法通天的时候,便应该和母亲说的那“大剑仙”不差丝毫了。
不敢往下多想。
苦中作乐十数年,已成了习惯,既然还留有命在,便没什么过不去的。
“呵呵。”
咧嘴轻笑,舀了一捧溪水,往脸上那么一扬。
精神了几分。
在仰头灌下一口大酒,于口中含上数息再咽下。
只觉得口中生火,炽热难耐。
仰天长啸。
再取剑气一截,烈酒一葫,一同灌于口中。酒借剑势,更烈三分。
“痛快!”
如今看来,这“闭口剑气”虽说不是什么正宗剑诀,却也是个不错的法门。
于腹中蕴养、淬炼,这一口剑气,不仅斗法时能出口伤人,更能再添三分酒味,虽说要忍受那剑剐凌迟之痛,但却也值得了。
一身金刚怒目的横练体魄,虽然不敢硬抗那桃花扇之威,如今生抗剑气,些许疼痛,还是有些效果的。
微风轻起,散发随风。
无需低头,也能看见自己,微微一笑。
单手一招,随手捡起一段树枝。
并指成剑,剑气吞吐。
一番雕琢下,辅以御火诀。
便成一墨绿发带,系于陈纪发间。
起身,挺胸抬头,左手持剑“白海”,右手垂于酒葫芦旁,腰间系咫尺物“龙筋”,一身青衫上绣了雨夜行龙图,墨绿发带,草鞋一双。
不敢御剑,不能走桩,便步行南去。
虽说如今这次第实在是惨。
但是此时的陈纪确实要比昨日的陈纪更加陈纪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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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草木,竹杖芒鞋。
一连月余。
于山中朝饮晨露,暮宿林荫,虽不能练拳练剑,却一一次次复盘着当日战斗,不足处繁多。
又将苏迟所赠剑诀装订成一册,加上胸中丘壑,起名曰“剑语”
日日翻看剑语,不求各个精通,但求粗通后足已镜照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