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入夜,月光如昼,天宇澄清。
回顾来路出口,仍是来时所见的圆形石壁,只是一片顽石,光华已隐。古木萧萧,空山寂寂。远望大雪山,连岭重山,静荡荡地矗列于来路天际。
寒烟杳霭之中,忽听得有哭声凄惨尖厉,若断若续,起自倚天崖附近。
阮征、石生道力尚浅,立时觉着心旌摇摇,真神欲颤,仿佛静夜空山夜行,突遇云低月暗,阴森怖人之境,四周鬼物来摄,心神惊悸之状。
秦清雪见此,眉头微皱,凤目含煞,大喝道:“我念你母子情深,虽然为恶,尚可挽救,故而只是将你惊退,把你子困在原地,施法掩去其身形。没成想你这老妖婆,胆敢施法来犯,欲摄我徒儿的真魂元神,我留你不得。”随说,随将手一扬,一道经天朱虹冲霄而起。
叶缤自闻得哭声,便暗掐法诀。一见阮征和石生神情恍惚,连忙施法,助他们镇定心神,免遭其害。
乌头婆先前被秦清雪施法惊退,算出乃子气数未尽,想来无碍,加上又不欲徒树强敌。可是爱子心切,就在左近一带,不曾远去。
也是昔年积恶太重,恶贯满盈,劫运将到。随着月光的越发明亮,乌头婆心中却是越来越急。为了救回其子,便在倚天崖方圆二百里内,先是飞行了一转,施展妖法,布好网罗,只要秦清雪等人一过,立即警觉,以防不出声息,隐身遁去。
刚使出她的独门邪法“七煞形音摄魂大法”,呼声摄魂,还未见生效,便听见秦清雪的娇喝,一道朱虹经天而起,一个转折便直冲自身斩来。
乌头婆见朱虹明亮,知道厉害,连忙往斜刺里飞去。
阮征和石生定睛一看,那乌头婆身材生的又高又大,脸似乌金,一头乌灰色的乱发披拂肩背之上,两边鬓脚垂着一蓬白纸穗,穗下垂着一挂纸钱。生就一张马脸,吊额突睛,鼻孔深陷,两颧高耸,阔口厚唇似血一般红,白牙森列,下巴后缩。长臂赤足,手如鸟爪,掌薄指长。身穿一件灰白色短麻衣,腰悬革囊,肩背上斜挂着七个死人头骨,并非骷髅,都是相貌狰狞,撩牙外露,口眼鼻子乱动。背上钉着三叉一刀。
正是乌头婆深知敌人厉害,特现原形,全身披挂而来。
二徒出世不久,鲜少见闻,何曾见过这等丑恶穷凶,一身鬼气的妖邪中人。
秦清雪下巴轻抬,目露讥讽,望着眼前的乌头婆,笑骂道:“老妖婆,敢伤我徒儿,看我不打得你个痛哭流涕,跪地求饶,姑奶奶我就和你姓。”
乌头婆闻言,不禁咬牙切齿,发出一声厉吼,把两手一挥,发出十条黑灰色的暗影,疾如闪电一般,便往秦清雪处凭空捞去。
秦清雪不慌不忙,周身现出一团五彩云烟,暗影一接近,便宛若雪遇骄阳一般,尽数消融化去。
乌头婆见自身的鬼爪抓魂之法还未近敌人的身,便被五彩云烟给化尽,不由心中大惊,连忙用尽全力,施展邪法,又是发出一声极为尖锐的凄厉哭声。
乌头婆这妖法非同小可,一旦施展开来,只要被她窥见一点形影,或是听到一点声息,心神便即不能自制,真魂元神立被摄去,狠毒无比。
阮征心恃师尊在场,本意还想侮弄,及听哭声入耳,竟比刚刚所闻的还要厉害,尽管已经是有了戒备,依然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才知叶姑再三叮嘱不许轻心,果然妖妇不是易与,连忙靠近石生,看他施展离垢钟,彩云将二人周身环绕,方觉温暖。
秦清雪怕徒儿出意外,不敢怠慢,瑶琴悬空,以全力运用真气,拨弦一扬。琴音清越,立时好似一个极大的皮泡当空爆裂,震得天摇地动,四山皆起回应。
乌头婆骤不及防,立受重创,元气耗散。她原先见邪法无功,心已惊疑。不料对手自法宝囊中取出一面古琴,信手一拨便是极大神通。琴音才起,一个照面,没看出一点动静,便破了摄魂之法。又是一震,竟将自己元气击散,耗掉好些,不禁心魂震悸。
一想对手这等年轻,从未听说,会具有如此法力,不是灵峤仙府那些地仙,也必是那些同类人物。再斗下去,只会是白白吃亏,听其所言,儿子无事,也不宜自寻苦吃。
乌头婆心中又恨又痛,又急又怕,决计逃退,等到访问出对手来历,再来救儿,重施报复。不敢恋战,长啸一声,便化作一团黑烟,破空遁去,只听尾音摇曳遥空,更无形影。
秦清雪怀抱伏羲琴,玉手放在琴弦之上,随时视机而动,远眺那远去的黑烟,含笑而立,轻声言道:“乌头婆,你还想走?”
只见相隔黑烟约有十丈之处,倏地分射出两道红光,朱芒映日,奇光照耀,其长经天。并不向黑烟直追,反而各朝两旁遥空射去,比电闪还快得多,霎时间,红光才一交头,就便合拢。光圈上立即爆起无数朱芒,奇光如雨,上下齐发。上面的射向天空,晃眼由细而粗,下落的也是如此。晃眼自相融合,结成一个梭形方格光笼,将黑烟去路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