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辽阔,极目无涯,到处都是。气候也是越发寒冷,上面是羲轮失驭,昏惨无光,只在暗云低迷之中,依稀现出一圈白影。下面却是冰山耀辉,残雪照水,远近相映,光彩夺目。冲撞越多,散裂尤频。
眼看一座极大的冰山忽然中断,或是撞成粉碎,轰隆砰噗之声与铿锵叮咚之声,或细或洪,远近相应,会成一片繁响。异态殊形,倏忽万变,令人耳目应接不暇。
阮征见状,不禁出声夸起好来。
秦清雪笑道:“你且稍等一会,还有好的。我略施手法点缀,叫你看一个奇景。”
话音刚落,前侧面忽然漂来一座极为庞大的冰山,上丰中锐,隐沉水中的下半截更加巨大,矗立无边碧浪之中,毫不偏倚,远望直似朵云横海,缓缓飞来。
等到临近一看,那冰山通体有千百丈高下,中腰细削之处恰在水上,形势愈显峭拔。当顶一片,满是白雪,离顶数丈之外,危崖森列,洞谷溪涧,无不毕具,万壑千峰,各呈异状。最妙的是通体晶明,更无丝毫渣滓,寒光闪闪,夺目生花。
当快要浮到师徒二饶身侧之时,秦清雪忽把遁光停住,伸手向外一指,冰山也停在海面不动。眼看一片光华照将上去,那些水晶洞壑峰峦立泛奇辉。
因冰山太大,这一停住,后面大冰块随波涌来,正挡去路,接连往上相撞而去,又发出一片极为雄壮的。再随着海波的一个冲激,浪花飞舞,高起百丈,到了空中,再散落下来。那些碎冰海浪吃冰山上的霞光一照,幻成一层层冰绡雾毅,裹着无限花,在里面飞舞而下。
还未及落到海里,后面浪头又一个紧接一个,翻腾激涌而上。水气越盛,也越鲜明灿烂,五色缤纷,光怪陆离,照眼生辉,绚丽无俦。
阮征看得兴起,伸手一指,亦是放出一件法宝,化作一道光华,照将上去。
这般一来,更是幻出万道金光,千丈祥霞,晶芒远射,奇彩浮空,映得无边碧浪齐泛金光,荡漾海面,便连际沉云,也成了锦霞。
阮征见状,更是拍手,叫绝不迭。
秦清雪见已快入北极边境,海面空旷,宝光霞彩,上烛霄汉,千里以外都能看见。暗付:“前面各岛盘踞的妖人精怪,若是为此惊动,赶来为难,知趣退下便罢了,如若是大胆生心,想要卖弄什么妖邪伎俩,便莫怪我心狠手辣了。”
她将手缩袖里,任阮征赏景,耳目似有所注,随口嘻笑应答,神情不甚在意。
就在此时,阮征虽然在竞观奇景,指点笑,但是为人心细,忽听前面暗云低垂中,似有异声飞来。因相隔尚远,海中波涛竞喧,如走雷霆。
阮征方要告知恩师戒备,瞥见纪宁的手在袖中微动,往起略扬,紧跟着远远一声轻雷过处,异声忽似退去。
过了一会,秦清雪忽然道:“你且赏景,我到水里看看这座山到底多高。”
罢,不等阮征答言,玉足轻点,踪迹不见。
阮征随又隐隐听到前面一声鸟叫声,越发料定有事,恩师所乃是饰词,既然不肯与他先,其中必有缘故,便在暗中戒备,接着赏景。
大约过了有半盏茶的功夫,身旁忽然红光一闪,秦清雪顿时现出身形。
阮征见她面上微带喜容,也不破,若无其事,假意问道:“师尊,那海底的半截如何?你怎么不施法,使它全浮上来?”
秦清雪答道:“这座冰山时重时轻,被我施法强制止住,支持了这些时辰。它底下根盘不固,再受急浪冲荡,好景无常,已快要倒了。”
话未完,只听冰山上喳喳连响,接着轰隆一声,倏地迸散爆裂,万壑千峰齐化乌有,似雪崩一般坍塌下来,激得海水排而起,波涛汹涌,骇浪山飞。
阮征的宝光尚未撤回,又映出大片奇丽之景。
秦清雪随:“既然奇景已无,见无可看,走吧!”
阮征自是无异议,将法宝收回,一同飞起。他知道冰山之倒,乃是秦清雪意欲上路,恐他贪玩奇景,不舍离去,暗中行法所为。否则,那冰山已被法力禁制,兀立海中,万无自倒之理。
同时猜测恩师先是故意炫露,等把妖邪引来,隐身独前,自去应付。偏是回来得这么快,行法俱在袖中,四外留神观察,除了遥空两次异声略鸣即止之外,并不见有一丝应敌征兆,面上又带喜容。
阮征深知恩师秦清雪不是那种会卖弄道法之人,行事何以如此隐秘?心中为此,好生不解,不禁面露些许情绪。
秦清雪见状,顿知自己行藏并未瞒过阮征,恐其多心,嘴角含笑,言道:“自古以来,皆是有备无患。我未曾去过陷空岛,不知其中底细,略微做了一点准备罢了。”
阮征听出恩师话中之意,原来是暗有布置,不便深问,只是含笑,点零头。
秦清雪对此,也未再往下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