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沉入湖底,永无到手之日,将此至宝错过便是错过,急不暇择,心慌匆促之间,便欲施展捉光掠影之法,先将那粒舍利子定住,同时以玄功变化将其擒收。
那捉光掠影之法乃是少清秘芨中的秘法,具有偌大的威能。
阮征暗想:“恩师所传道法甚是玄妙,若是我的功候能够再精纯上个几分,到时无论多么厉害的法宝,亦可定住擒收。何况这镇幢舍利,此时只是无主之物。”
他手掐诀印,正在将发未发之际,忽听岳韫道:“阮友速速停手,你那捉光掠影之法虽妙,却奈何不了镇幢舍利。你且停手移目看你恩师,莫要关心则乱,坏了乃师好事!”
阮征忽闻岳韫之言,不由手上动作一止,回头侧顾,见恩师秦清雪并无动作,人也仍在原地,只是含笑跌坐,垂目入定。
乍一看秦清雪此时除了神仪内莹之外,别无异状。
可是阮征定睛一看,细一谛视,便见她通身俱似有一层祥光外映,将秦清雪衬托得仪态万方,迥绝仙凡。
阮征一见此景,便是恩师已是大功告成,不知何时已然将宝幢取到,正以玄功运用,不久便可仗以施为,好生替师欣慰。
秦清雪来此求宝,不过只是仗着自身的夙根智慧和今生千余年的修道功力,又是凤凰真身,深明涅盘之理,姑且试一试佛缘。
她乃是执念化身,无法化执成佛,亦不想成佛。
初见七宝金幢,顿时惊喜交加,尚有些许得失之心,随后想到功行须仗自己修为,法宝只是不得已时,用作降魔脱难之助,不能全心依仗,所以本心没有全得之念。
就在秦清雪心念微动之际,忽见七宝金幢祥光略隐,使得她猛然想起初见佛相时的情景,以及大智老禅师的那句“佛在眼前”之言,顿触灵机,恍然大悟有无相因,人宝分合之妙,此宝与自己本是一体,何须强求?适才花开见佛,分明是悟境,一开始若是不矜持,此宝早已到手。
灵机一通,秦清雪立即如梦初觉,智慧空明,自在非常。
过了一会,她便用完定功,伸手一招,七宝金幢便自行缩,化作一座金霞万道,彩焰千重,通体祥辉闪闪,七色七层的金幢宝相,没入秦清雪的身后,转瞬不见。
佛家上乘法宝迥异寻常,心灵一通,便与相合,只待秦清雪回山,再用些功,便可如意运用了。
秦清雪此时方才有暇,回身抬眸一看,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老和尚,相貌甚是清癯,身材也是极为瘦,疏眉细目,满面慈祥,颔下无须,手握一串念珠,穿着一身黄葛僧衣,头上隐隐环着一圈佛光,身上皮肤又是金色,活似唐宋遗留的名塑名画罗汉形象。
她知此人便是如来坐前尊者转世的大智老禅师,宋时已然成道,只是因愿缘未了,在此佛家圣地坐关结缘,得与相见,缘福不浅。
秦清雪这才想起只顾收伏至宝,还忘了参拜禅师,连忙携徒阮征,向前鞠身合掌。
大智老禅师嘴角含笑,言道:“我曾发宏愿,每逢一甲子六十年的开关之日,只要是有缘来谒与我相见的人,有求必应。我虽是广结法缘,但是非有极大缘福的人,仍是不能参与。你千载夙慧,根器深厚,本是身居佛缘,又身居凤凰之身,明涅盘之理,竟将未到期满出世的七宝金幢应运现世,可见其缘之深,本应你得。”
秦清雪闻言,稍微摇了摇头,笑道:“七宝金幢曾经被揭波提尊者以佛法封禁,上有九字真言,四句偈语,非能理解持诵,也无法相授。若非有幸得禅师指点暗中玄机,我亦是无法得到此宝。秦清雪在此,跪谢禅师指点之恩。”
罢,她便要鞠身下跪。
大智老禅师没等她跪下,便抬手止住,随后开口道:“昔年揭波提尊者曾有愿语,不是容易可以得到。你虽是得我助手,但是事情仍是你自身勉力为之。千载一时,佛缘良机稍纵即逝,你能把握住,把那日后群邪齐犯的身死大劫消弭,是你的本事,无庸多言。”
“今日见你,机顿明。我那昔年宏誓愿力,竟是因你而提前一甲子完成,当真是因果之玄妙,神佛皆难尽参啊。你与我尚有一面之缘,此次见我,不过是认认门路,且等到第九甲子,我临去以前,你再来吧。”
秦清雪闻言,似有所悟,目光闪了一闪,复又鞠身合掌,拜谢了一番。
等到她起身抬头一看时,大智老禅师已然不见身影,对面佛光朗照,洞门大开。
秦清雪知道禅师二次升座,一会便有不少人来此,听经法,请求指点迷途。禅师又言先已垂示,事完即行,无须再留,便和岳韫道了别。
最后,师徒二人一同向那洞门遥拜,便告辞起身。
岳韫看着秦清雪师徒二人各纵遁光,飞身直上,穿过青莲峪上空的七层祥云,不过转瞬,便已是不见踪影。
他目光凝重,暗想:“未曾想,那二百余年后的群仙劫数还未至,现如今便已是多事之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