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叶子皓没有再停留,他先探身观察了一下上房动静,这才溜出了门。
站在屋檐下看着叶子皓身形轻灵如风,竟是跳出了篱笆院子,叶青凰忍不住抚额。
怎么有种夜行人私访闺阁的意趣?
说白了就是私会。
她扭头朝上房看去,见爹屋里熄了灯一片安静,这才安心。
夜里,她收拾了心情便专注地开始在绣布上起针。
起针有构图、定位的重要性,也是绣花技术中最见真章的手法,而真正厉害的绣娘,不会让人看见她们起针的痕迹。
别人想仿绣她们的图,只能从图面上粗见皮毛,而无法从定位上学去她们绣线的痕迹。
既然有起针,自然就有藏针。
在这之上,才考较针脚的均匀和绣线的运用。
因此,一幅绣品,起针和收针是最难的,中间部位除了拼针线多少,反而是比较简单的苦力活儿。
第二天,叶青凰比以往稍晚一些起床,出屋时天边刚现灰蓝色,地面黑影仍在沉睡中。
她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身体,打了一套拳,这才去厨房。
叶青喜起来读书时,厨房里已起炊烟,有馒头的香味飘来。
赵家人回去了,他们家又恢复了馒头、鸡蛋和咸菜的日子。
从今天起,族里也会继续让他们领晚饭。
叶青凰一边蒸着馒头、一边煨着猪食,出来见小弟已经在读书,再看爹也出了屋子,顿时露出笑容。
和爹打了招呼,她回屋把小妹唤了起来,穿上外衫裤,扎好两根麻花辫缠成两只小包子头,再用发带绑了起来。
一家人洗漱之后就坐在厨房里桌前吃早饭。
“爹,我等下去河边洗被子,先把你和青喜屋里的洗了,若是今天铭儿回来,跟你、跟青喜,都可以住。”
叶青凰计划着,趁今天晴空朗朗,把被子赶紧洗了。
“好,我去买些肉回来,铭儿到底在镇上住惯的,别吃不习惯咱们家的咸菜。”叶重义笑呵呵地说。
孙子要回来住,他的心情大好。
吃了早饭,叶重义就背了只背篓,先去村口买菜。
叶青凰收拾了厨房,就去把爹和小弟屋里的被单、被套全拆了下来,又把被子也搬到外面来晒在竹篙上。
衣裳昨夜都收在堂屋里,为了腾地方,今天也不拿出来晒了,这气温下,昨夜就晾干了水,在屋里一样晾得干了。
她将两铺两盖用一只大背篓塞得满满地背上,又拿了皂角粉和棒槌,锁好自己的门窗就出了门。
在农家,夜不闭户都是正常的,村子里不会有小偷。
只不过叶青凰绣花怕人觊觎绣品甚至使坏,这才将门上了锁。
她带着小妹往河边走,就看见村口那边的路上,爹已经买了菜回来了。
她朝爹挥了挥手,在看到他的笑容后,就往河边走去。
天空彤日刚升,从八王山某座山峰照过来,照亮了山河大地、照亮了叶家村。
路上不时遇见村里人,叶青凰礼貌地打了招呼,却并未停下脚步。
到了河边,已经有几个洗衣妇人在那儿说笑,看见她来,连忙打探起来。
“凰丫头,你嫂子昨夜没留在家里呀?”
“凰丫头,你大哥拿到钱没有?”
“凰丫头,你可把自己的钱看紧一些,为你爹也就算了,为你兄嫂,真没必要!”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还生怕叶青凰会吃亏似的,提醒着她。
“嗯,他们吃了晚饭就回镇上去了,没拿到钱,爹还完债后,手头也没有钱,我卖完绣品回来钱就给爹了。”
叶青凰微笑着,迅速回答了她们的问题,然后找了一处水埠头下去,交代小妹在河坡上等着。
她给小妹做了一只小荷包,缝了根带子让她背在身上,小荷包里装了几个红枣、两块瓜糖。
看着小小的女娃蹲在坡上,一边吃着瓜糖、一边开心地拿《三字经》来当歌唱,洗衣的妇人们目光都不禁柔和几分。
这个孩子本是幼年失亲的可怜孩子,但被叶青凰养成了一只开朗的小喜鹊,除了被叶青霞打哭,几乎没听过她的哭声。
叶青凰,是真的很不错。
妇人们见叶青凰在洗被子,又好奇地问了起来。
“凰丫头,你家被子好像也没洗多久呀,怎么又洗了,今天不绣花吗?”
“是这两天赵家客人太多么?”就有妇人忍不住猜测。
“婶子想哪里去了,爹是病人,衣食住行,哪样不得多注意些呢。”
叶青凰本不想多说,但架不住这些人好奇呀,可不能让她们自己猜测着四处去说闲话,只得解释起来。
“我看天气不错,就给爹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