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不易默然走回刘备自己的房间，心不在焉地拿出小简，草草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记录下来，随着一阵阵升级的特效音响过，刘备直接从10级升到了19级，一写完他便退出了游戏。摘掉头盔躺倒在床的那一刻，他才感觉到自己有多么累。

仍是黑夜。看一眼手机，20:35。

嗯？难道时光倒流了吗？

再仔细一看日期，这才发现已经是星期天的晚上了。他相当于在汉室孤儿的世界里玩了一整天！

幸亏才八点半，不然耽误了接曹柔荑这罪过可就大了！

白居不易赶忙脱去紧身衣，用旋风般的速度换上出门的行头，一口气跑下楼开车前往自己女朋友上班的地方，八点五十停好车后他就像突然断电似的一秒进入了通宵打游戏的人常见的昏迷状态。

随着车门砰的一声关上，曹柔荑冷漠中带着些许责备的声音摄入了他的听觉系统：“你昨晚做贼去了吧？”

白居不易挣扎着醒来，跟困倦对抗原本就已经很辛苦了，发声说话则更是难上加难，但他还是勉强开口道：“昨晚睡得晚了点，困了……”

“是打游戏打到很晚吧……”曹柔荑目视着前方说道，连瞟也没瞟白居不易一眼。在一起那么久了，白居不易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知肚明。

白居不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往常他总是这样糊弄过去，曹柔荑也不会抓住不放，话题一瞬间就跳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

然而今夜，白居不易终于在笑容凝固时后知后觉到车内的空气都与往常不同。

“每天只知道打游戏……”以前的曹柔荑说出这句话总是满含嗔怪，而今天的这句话毫无感情可言，就像小说app的听书播报。

有问题。白居不易暗自心惊。

起先他还在等着听曹柔荑接下来要说什么，可等了约莫两分钟仍未听见下文，他便转过头看一眼坐在副驾上的曹柔荑。

只见这个原本活泼爱笑的姑娘，此时正双目噙泪，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啪嗒啪嗒滴在衣襟上，她也一直没有去擦。

出事儿了，白居不易心想。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很想知道，但却始终没有开口去问。只是开得很慢很慢，想这段两人独处的时间尽量变长，长到足够曹柔荑平静下来，自己开口跟他说到底怎么了。

……

直到白居不易的老破车在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中慢慢悠悠滚到曹柔荑家楼下她也没再多说一句话。曹柔荑伸手解安全带扣的时候他试图抓住她的手，却被她轻轻拨开了。就在目送她走进单元门时，白居不易的微信响了，是曹柔荑发来的。

“培训行业彻底完了，我也失业了。当了十年奥数老师，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就像跟你在一起十年，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我想，是时候结束了。”

“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忘了彼此。”

“开始新的生活”

……

白居不易赶忙打了“不要”发送出去，当他接着发第二句“我养你”，旁边立马就显示起了红色圆圈感叹号。

曹柔荑把他的微信删了。

随后，电话拉黑、QQ删除、空间上锁……所有两人曾经用过的通讯渠道都被她无情堵死。

因为曹柔荑跟父母住在一起，白居不易没有上楼去敲门，在车里胡乱尝试加默默等待将近一个小时，直到守门的大妈来敲窗户收停车费，白居不易才发动自己的老破车回了家。

“游戏真的非打不可吗。”回到家的白居不易坐在电脑前自问道，随后便木然地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了。年近三十岁的白居不易早已过了疯狂沉迷游戏的年纪，如今打游戏不过是为了打发那大把不好做什么的时光，换句话说，打游戏是为了让自己没时间胡思乱想——在放假的时候，他总是坐在椅子上思索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思来想去得不出个答案，时间又这么浪费了，因而每到这种时刻他便开始打游戏。打游戏虽然也是浪费时间，但至少能获得短暂的快乐，比只能获得更多焦虑的思考划算得多。

“可在她看来，打游戏就是我事业没起色、彩礼没找落、未来没指望的根源。”想到这里，白居不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白居不易自认为是一个工作努力、想干能干的人。经常加班，也常常获评单位的年度优秀员工，但到了这个年纪还是跟人生前期的刘备一样一无所有，这些让他也总是问天问大地，这到底是为什么。

想到这里，白居不易自己也陷入了丧的状态，心理角色从曹柔荑家楼下那个导致分手的罪犯瞬间转变成了被女朋友抛弃、人生失意事集齐十之八九的可怜虫。

心情不好的时候，人往往连游戏都不想玩，至少白居不易是这样，因而在之后的一周里他都没有打开《汉室孤儿》。每天下班后他都会开车到曹柔荑家楼下，在那里等到10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