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冰微微蹙眉,想了一下,起身对着府中央的位置行礼,道:“师祖母的事,我已经听乐丰说了,请师傅节哀。”
不知是华冰的行为还是提到了乐丰打动了这纵横捭阖的老臣,乐太傅面容微动,沧桑的声音道:“乐丰,以后就有劳殿下帮老臣照看了。”
华冰问道:“师傅?”
“殿下莫要误会,老臣也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见华冰不语,乐太傅又道:“我知道乐丰与郡王府走的颇近,但皇上既然已经开始对我动手,那郡王府还会远吗?倒是还是君为上,所言如九鼎,所以老臣一定会尽心辅佐殿下。”
许是怕华冰不相信,乐太傅又重复了一遍说过的话。
若说从前乐太傅是松鹤精神,那此时更有一股风吹残念的意味。
华冰心中吃惊,却又不忍。虽说乐太傅没有点名哪家郡王府,但不言而喻。华冰只得模糊道:“师傅放心,乐丰若能受郡王府庇佑,必定平安百岁。”
乐太傅看着华冰眼中闪过不可置信,而后面上露出一点嘲讽的笑意,着实古怪,道:“莫非那世子,乃是殿下的裙下之臣?”
以乐太傅的身份地位学识,说出这样的话显然不够庄重,这话虽然说的难听,但也不是全然不符。华冰心中虽然心虚,但面色平静道:“师傅想多了。”
乐太傅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看着桌上的书信发了会呆,道:“殿下,既然已经在国礼上用了手段,便不能有所犹豫,须得快刀斩乱麻。”
华冰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乐太傅许是心灰意冷又或者是想报复,乐老夫人或许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许久,华冰才道:“一切听从师傅。”
乐太傅点点头,华冰又道:“我让人捎了些东西,这段时间还请师傅小心行踪。”
“殿下有心了。”
见乐太傅闭目,华冰行了个礼,便退出了书房,正好看到脚步匆忙的乐丰,看来刚才是躲在此处偷听。
华冰快步跟上乐丰的步伐,并肩问道:“从这怎么到最近的院墙?”
乐丰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华冰,道:“你真的在国礼上动了手脚?”
华冰不语,只是看着乐丰,在乐丰看来,便是一种默认,“你动了什么手脚,你就不怕一着不慎引起战争吗?”
怕,很怕。
“乐丰你是太傅之子,从小便耳濡目染,如何不懂这其中的是非曲直。”
“答非所问,诡辩。”
华冰见乐丰此时不愿搭理自己,便看了眼布局,朝着前方走去。
走着走着,却是走到了中院,看着人来人往,赶紧侧着身子收回脚步,不料还是被人瞧见了踪迹。
听到脚步声的靠近,华冰正想背着身子赶紧逃离,却听到熟悉的声音道:“公主,你怎么在这?”
华冰转身,眼神飘忽的看了眼刘汶,道:“自然是来祭奠,但我不方便,所以如此。”
刘汶相信了华冰的话,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道:“理应如此,老师他可好些了?”
“太傅恢复了精神,看着还可以。”
刘汶松了一口气,道:“老师与老夫人母子情深,老夫人骤然离世,让人担心啊。”
华冰疑惑道:“这乐老夫人为何没有品级啊?”
刘汶似有些回避,见会凌公主一直盯着自己,一副问不出来就不让自己走的强势,才犹豫道:“老夫人一直在老师的家乡赡养,未来过京城。”
“我知道。”
“那是因为老夫人已不在乐氏族谱上......”
不在族谱上,是犯了大罪不成,还是被休弃了,那乐太傅在今天的位置上,这都不是个事吧。
“老师幼时家贫,连草鞋都穿不上,老夫人为了养活老师,便改了嫁,没有让老师改姓。”
看着刘汶诚惶诚恐,左瞧右看的模样,华冰微微叹气,道:“所以,老夫人有了新的家族,便没有正当的理由明着将人接来赡养。那师傅,你可知道衮郡的内情吗?”
“我远在京城,也不清楚,只是知道老夫人是突发心疾仙去的......”
华冰刚张开嘴,刘汶便赶忙道:“殿下啊,您别再问我了,背后议论老师,已是大罪,殿下放过我吧。”
华冰苦笑一声,见有人注意到了这里,便道:“那师傅,你去忙吧,我先回宫了。”
每次见到这位会凌公主,刘汶觉得自己都像是被逼良为娼的良家妇女,此时听到会凌公主要走,喜上眉梢。
回到三光殿,驱散一身寒意,华冰接过菘蓝泡好的茶,坐在纸窗前赏雪景。直到听得有人坐下的声音,才眨了眨眼。
“少小姐,你是发呆呢还是看雪呢?”
将手中的茶杯递给白翰,华冰叹息道:“从前只是纸上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