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劝善戏文与大秦演义都是蜀剧中的名篇,锦官城百姓好享乐,多数人听过这两篇戏剧。丁三也听过,他昨天甚至也听来着,而且巧了,昨天茶楼中戏子演的恰好是大秦演义下半阙!可是他现在不喜欢这篇戏剧,于是他逼着茶楼换成了目连救母劝善戏文,那么他此时明明想唱目连救母劝善戏文,怎么开口却是胡亥弑兄呢?他陷入恐惧中,这时候一个东西突兀的搭在了他肩膀上。丁三的裤裆顿时热乎了。一个压抑的声音响起:“龟儿子,我日你的仙人板板,大半夜的你唱什么戏?你唱戏就唱戏,你它娘学着娘们的嗓音唱什么唱?”听到这个声音丁三回身便抱住了身后人,他激动的语无伦次:“牛牛哥,牛哥你去哪里了?你你你们怎么了你们干啥了你们找不到了,不是,你和海哥这是去哪里了?”牛哥叫牛八刀,性子莽撞而勇猛,虽然是寻常人而不是有修为的高人,但气血旺盛、杀气十足,曾经八刀砍死过一个害人的四交道鬼,并以此荣升了衙门捕快里的班头。牛八刀一把推开丁三,嫌弃的说道:“去哪里了?一直就在你身边呀,怎么了?你在这里阴阳怪气的唱什么玩意儿?想唱戏给鬼听?”海哥说道:“就是,它娘的老子一直在这里打盹,你突然捏着嗓子唱起戏来,脑子坏了吧?鬼附身了?”丁三知道他们在说谎,可他不敢说出心里话。而且两人的话也吓得他够呛,他赶紧说道:“不是不是,我我我,那啥,海哥牛哥,咱点个火吧?这黑灯瞎火的多吓人。”牛八刀不屑的说道:“有什么吓人的?听天监那帮大爷都来看过了,这里没有鬼,那些尸首也被处理了,不会有冤魂怨鬼啥的留下,什么事也没有,别自己吓唬自己。”丁三赔笑道:“牛哥说的对、牛哥胆子大是爷们,不过不过,呵呵,咱点个火吧。”海哥看向牛八刀,牛八刀往周围看了看,说道:“行吧,那就点火吧,不过火把都插在那死人营里头,咱用什么点火?”“要不然,”他冷飕飕的看向丁三,“你回去拿火把?”丁三赶紧摇头:“牛哥说笑了,牛哥我我我,呵呵营地、营地?牛哥海哥你们看营地,那那那里,我我刚才看见,真的,营地里头有人站起来了,有人在飘!”“咦,谁在吹唢呐?”海哥忽然打断他的话,歪头作势侧耳倾听。牛八刀愣了愣,说道:“是哈,哪个龟儿半夜吹它娘唢呐?家里死人了呀?”丁三呆住了。他没有听到唢呐声。海哥和牛八刀伸手在耳朵上往四周倾听,眉头皱巴起来,一脸狐疑之色。他们转头倾听一阵,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看向堆积着尸首的营地。那里空荡荡的。“嘿,那地方不是只有死人了吗?怎么会有唢呐声?是谁在吹唢呐?”牛八刀纳闷的说道。丁三吓呆了,他瞪大眼睛也学着两人的样子侧耳倾听。风声飒飒,隐隐约约中确实有一阵唢呐声滴滴答答的传进他耳朵中。曲调婉转阴柔,声音很小,像是被夜风给慢慢悠悠捎带过来的。丁三吞了口口水,他感知了一下,轻声道:“牛哥海哥,我觉得这唢呐声不是从营地那边传来的,是从、是从咱后头这片传来的……”牛八刀和海哥一起盯着他看。目光直勾勾的。丁三被吓到了,结结巴巴的说道:“牛牛牛牛……”“牛你娘个屁哟。”牛八刀猛的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笑了起来,“你个龟儿也学会开玩笑了,本来还想吓唬你咧,没想到没吓到你。”海哥说道:“没意思的很,还以为能吓得这小子尿裤子咧。”看着两人脸上那模糊的笑意,丁三的心像是掉入水里的棺材,慢慢悠悠往水下沉。他分不清两人到底是在怎么吓唬自己,明明有唢呐声!他苦笑着说道:“牛哥海哥,这趟回去,明天回去,兄弟请你们去芳草苑里嫖个痛快,你们俩就别吓唬兄弟了,你们俩知道的,兄弟自从进了咱班子的门,对牛哥和海哥你俩最是尊重,你俩这吓唬兄弟这么个胆小的,真没啥意思。”海哥高兴的问道:“你真要请我们去芳草苑?”牛八刀则说道:“老三是个硬汉子,一口唾沫一个钉,他肯定不会乱说噻。另外他说的对,他一直把咱当大哥,咱吓唬他没得球意思,算了,点火等天亮。”他抬头看看夜色,嘀咕道:“狗日的天还真黑。”“快要天亮了噻。”海哥笑道,“快要天亮那一会最黑。”伴随着两人说笑声,唢呐声响亮了起来,好像是近了一些。丁三面色惨淡,说道:“牛哥海哥,这唢呐声怎么回事?你们俩不怕吗?”牛八刀翻白眼:“没有唢呐声,我俩吓唬你的!”丁三双腿开始打摆子。他仔细倾听,坚定的说道:“不是不是,牛哥,真有唢呐声呀。”牛八刀又皱起眉头:“老三,你想吓唬你爷呢?你是不是欠修理了?”丁三抓着头发叫道:“牛哥,真的、真有,我我我真听见了,就是那里,唢呐声就是那里,从那里传过来的。”他伸手指向身后。一阵山风吹过,哗啦啦的树叶摔打声再起。牛八刀和海哥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满脸狐疑。海哥低声问道:“他们直接迎亲回去了?”牛八刀嘀咕道:“不能,这不合规矩,再说我也没有听见声音。”他也侧耳倾听,满脸聚精会神。“嘛呜儿!”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突兀响起。正聚精会神的牛八刀吓得当场跳了起来!海哥匆忙抽出刀来叫道:“怎、怎么他娘个臭批的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