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幼安闻言一愣,不知该如何答复,便沉默不语。
陆咏絮在他的沉默中愈发觉得尴尬,深悔自己冒失,便道:“我只是随口说的,你别放在心上。时候不早了,幼安哥哥,你也早些休息吧。”说完便闷头回了房间,留下林幼安一人在原地。
林幼安却独自怔在原地,心中一片茫然。全天下的人都想知道他身在何处,而他一直在躲藏,一直希望天下再无人记得自己。可是当她提起要寻找自己时,不知怎的竟忽然想待在她能找到的地方,想回到当初与她相伴的那个松林小院。
接下来几日,陆咏絮一如往常,再未提起此事。二人在峨眉山终日无事,渐渐觉得有些无趣。陆咏絮游玩多日,已无兴趣再四处赏景,便将《四十二章经》取出,终日都在孜孜不倦地修习。
这一日,陆咏絮正在房中打坐,门外忽有人轻叩房门,道:“陆姑娘在吗?”是石春燕的声音。陆咏絮起身打开房门,迎她进来。
这石春燕自那日领林陆二人入山门以来,态度一直客气有礼。此时来找陆咏絮,言语之中也是十分和气,道:“陆姑娘,今日我来此处,是代敝派掌门,有一事请求。”
自那日这石春燕发现锁盒中的秘密以后,陆咏絮便知她心细如发,实是个厉害人物,更兼对自己一向和气,便也对她敬重有加,道:“石姐姐不必客气,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石春燕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这几日敝派将有客人来访。妹妹你和这客人并不相熟,师尊担心你们互相之间有所冲撞,闹出不愉快,所以特让我来与妹妹商量:你和同来的那位表哥这几日能否就待在这个小院中,不要离开?饭菜我们会派人送到你们各自的房中。待客人下山,我们定会好好招待二位,弥补这几日的不周之过。”
陆咏絮一听此话,脑中霎时便转过了一圈念头:以峨眉派的地位,来的若是江湖中人,怎会这般如履薄冰?那客人必是大有来头,和最近的事联系起来看,来的只怕是东宫的人。幼安哥哥身份特殊,避开不见也好,免得横生枝节。心中既定,便道:“既是贵派的客人,我们断没有冲撞之理。石姐姐放心,我们这几日就在这小院中待着,哪儿也不去,表哥那里我也会嘱咐妥当。”
石春燕笑道:“我早就知道,妹妹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我代敝派上下,多谢妹妹了。”
陆咏絮送走了石春燕,便去敲开林幼安的房门,切切叮嘱他待在这院中。她倒并非怕见东宫之人,只是担心林幼安被人认出,倒不如躲开为妙。
接下来几日,陆咏絮都在房中安安静静地修习内功。这一日,忽有人猛烈拍门道:“陆咏絮,你出来!”
陆咏絮不知何人如此无礼,好生奇怪,出门一瞧,竟是先前那位因私自扣下拜帖而受罚的女弟子姜宁。那日大殿上,慧空师太曾提到这姜宁是她的小徒儿。细细看来,她的确比排在四大弟子末位的石春燕还要小上几岁,年纪约同自己相仿。
此时那姜宁向陆咏絮气冲冲嚷道:“你究竟做了什么?给我师父下了什么迷魂汤?”
陆咏絮听她此话没头没脑,又十分无礼,便没好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不要含血喷人。”
那姜宁怒目嚷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你去求太子殿下派人向师父施压,师父才把害死乔师姐一事推到泰山派身上,让我们不要与你们陆家为难……”
“姜宁!”沈素萍忽然也到了小院门口,远远地便开口喝住了姜宁。
陆咏絮终于听明白,原来这几日在峨眉派的贵客真是东宫之人,大约是来传达太子的命令,让峨眉派配合陆家揭开案情的部分真相,一同制约泰山派。这本是峨眉派当下最佳的抉择,既能为乔英报仇,又能助东宫一臂之力。可是这姜宁却如此蛮不讲理,想来是她在派中地位不高,既不理解慧空师太带领峨眉派倒向东宫的无奈,也无人想起给她看一眼那个金锁盒,故而她不相信杀害乔英的真是泰山派之人。
陆咏絮还未来得及开口驳斥姜宁,沈素萍便已到了跟前,冷脸向姜宁道:“谁准你到这里来放肆!你对师父的话有什么异议吗?”
那姜宁见了沈素萍脸色,嗫嚅道:“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素萍道:“乔师妹的事已有定论,此事没有你插嘴的余地。你言行无状,自己去掌刑处领十鞭子吧。”
姜宁道:“是。”又瞪了陆咏絮一眼,神色间十分委屈。
陆咏絮正要开口感谢沈素萍解围之举,忽见她向自己背后道:“林公子。”
陆咏絮一转头,正看见林幼安出了房门过来,又向沈素萍微微颔首,心中刚对沈素萍升起的一点好感立时荡然无存。
林幼安来到陆咏絮身旁站定,沈素萍向他道:“林公子,那日师叔见到公子显露的一手功夫,十分欣赏,有意与公子切磋一番,只是这几日师叔忙于招待客人,不得闲暇。待贵客下山,不知公子得闲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