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笑道:“陆少主这么说,可是见外了。说起来,陆少主愿以万贯家财换令妹平安,如此情谊,令人感动。也亏了琅园家底殷实,禁得起这般折腾。”
她说到此处,忽向符宗义道:“符掌门,令爱正值豆蔻,听说你一向娇宠,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有朝一日也受东厂如此挟制,不知你能拿得出什么,去换令爱平安呢?”
符宗义的哑毒未解,瞠着双目,说不出话来。杜鹃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似是好笑一般,道:“呀,符掌门,对不住,我忘记你此时还不能说话。我这就给你解毒。”便拖着瓷瓶,到符宗义跟前,仍是打开瓷瓶,对着瓶口轻吹一口气。
那一干中了哑毒的南拳门徒众忽然都没命地咳嗽起来,咳过之后哑毒尽解,互相喜道:“好了!”“好了,我能说话了!”
符宗义掩面咳嗽了一阵,袖口垂下之时,倒未像门下弟子一般面露喜色,也未再像先前一般叫嚷,竟是蹙眉思索了起来,似乎真将杜鹃刚刚的问话听了进去。
杜鹃见他沉默,倒也不再逼问于他,忽又转向霸刀门的掌门赵骞,道:“赵掌门,听说尊夫人卧病已久,需要常年服食雪参。而东厂前些日子曾派人与你密谈,想是未曾谈拢,后来竟然大肆搜购雪参。如今雪参贵比黄金,一棵难求,不知尊夫人贵体可还安好?”
赵骞闻言,脸色阴沉,却不答话。在场众人均都面色愤慨,窃窃私语起来。陆咏絮未曾想到东厂为了控制霸刀门,行事竟然如此卑鄙,心中实在郁愤。
杜鹃忽地收敛了笑容,正色道:“诸位今日到此,原本存的是个看热闹的心思。峨眉血案,琅园冤屈,与诸位何干?可是诸位可曾想过,峨眉、泰山二派受制,琅园败落,下一个是谁?”
她目光依次扫过台下的众人,声音轻缓,如同蛊惑一般,道:“会不会是南拳门、巨鲸帮?只要控制了符掌门、余帮主,东南沿海便尽在掌握之中了。”
“会不会是霸刀门、飞雁派?赵掌门雄踞关中,姚掌门坐镇中原,有二位配合,北方可安。”
“会不会是丐帮?丐帮弟子遍布天下,只要宋帮主配合,何愁天下不定?”
“会不会是昆仑派?西域疆土辽阔,有了昆仑派相助,王师西进指日可待……”
此时她声音虽然不大,却如擂鼓一般击在众人心中。在场人人脸色阴沉,一片鸦雀无声。
她顿了顿,忽又道:“其实朝廷掌控武林的想法由来已久,蒋伯冲还是泰山派掌门时,便替汉王收集了各大门派的布防,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发兵一一攻破。陆姑娘,想必这件事你也已经发觉了吧?”
陆咏絮见她忽地点破此事,一时惊慌,手中攥紧了那几份图卷,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杜鹃见她不答,忽地跃上高台,向她而去。陆咏樟上前两步,正要挡在陆咏絮身前,却有几支羽箭自那白莲教的男子手中射出,向他破空而来,将他阻住。
此时陆咏絮紧攥着袖中的图册飞身后退,想要远离杜鹃。杜鹃功夫寻常,原也知道自己无法从陆咏絮手中抢下图册,便举起手中瓷瓶,欲待打开。
便在此时,忽听杜鹃一声惊呼,声音中似乎还带了几分痛楚,手中已托不住瓷瓶。那瓷瓶向下跌落,却被一人从旁以内力裹挟带去,抢在手中。
杜鹃捂着手腕抬头,正对上抢走瓷瓶的那人,只见那人神色僵硬木然,却难掩清朗气质,便是带着人脸面具的林幼安。
林幼安虽然一直未曾出声,却时时留心着形势,见杜鹃欲以瓷瓶中的毒物对付陆咏絮,便立时出手相护,以暗器松针伤了杜鹃。
杜鹃看了他一眼,竟不与他交手,反而捂着手腕飞身下台,向唐梦欢的轿辇重重跪下,道:“小姐,奴婢办事不力,请小姐责罚。”
那轿辇之中静默了一瞬,唐梦欢并不出声,也未让杜鹃起身。众人此时均是心中微凉,不知为何竟对这轿辇中坐着的女子产生了一丝恐惧。
便在一片安静之中,轿辇中忽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撩开了轿辇上悬垂的白纱。这只手纤长如葱管,白腻如羊脂,指甲修剪得十分精细,还染了鲜红的蔻丹。
陆咏絮乍见到这般美丽的一只手,心中却突突而跳。这位唐教主行事诡秘,却又处处显出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着实令她好奇,却不知为何,又本能地有些恐惧。
此时唐梦欢虽然伸手将那白纱撩开了一些,却不急着下轿。杜鹃仍跪在地上,却连忙跪行着上前,颤抖着伸出已经受伤的手,似乎要搀扶唐梦欢一般。
唐梦欢将手轻轻搭在杜鹃手上,杜鹃忽地喷出一口鲜血。众人见此皆是一惊,却见杜鹃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勉强撑着地,向轿辇中叩首道:“谢小姐责罚。”
杜鹃叩首毕,勉力撑起身子站了起来,躬身将轿辇上的白纱揭开。陆咏絮身在高台上,向那轿辇中望去,正与那唐梦欢对视。
只见那唐梦欢以一方绣帕覆面,只露出眉眼在外。她生了一双极美的桃花眼,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