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来一看,饶是吴争有了心理准备。
可在看到信首那名字时,也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果然是他。
吴争突然明白,无论是弘光朝,还是鲁王监国,南明各朝为何会如此不堪一击了。
弘光朝号称百万大军,从朱由崧登基到投降满清,不过十四个月。
对于朱由崧,民间有所童谣,“中书随地有,都督满街走,监纪多如羊,职方贱如狗。荫起千年尘,拔贡一呈首。扫尽江南钱,填塞马家口。”
而鲁王监国,在史上不过也只坚持了十六七个月。
相对于朱由崧,鲁王朱以海要廉洁英明的多。
可为何也会重蹈覆辙呢?
问题的根子,原来在此方国安。
方国安,越国公、镇南大将军,领三万人驻守钱塘江东岸。
他一旦投敌,整个江防瞬间即垮。
吴争的心如同被一根丝线拎着一般,悬在了半空中。
不用说绍兴府了,就算是更南边的诸县,倾覆也在旦夕之间。
“噌”地起身,吴争厉声喝道:“方国安不过是个国公,鲁王还是监国呢。危及到江山社稷,本官不信鲁王会视若未见、听之任之。小安子,替我备马,我要连夜去绍兴府告发。厉捕头,你随我同行,以作证人。”
厉如海却摇摇头道:“大人,听卑职一句劝,此事……便作罢吧。方国公手掌三万大军,兵员人数占鲁监国麾下军队一半之数,就算鲁监国敢将他治罪,可要是因此逼反了方国公,那……大人,还是算了吧。”
吴争气得手簌簌发抖,可他知道厉如海说得有理。
乱世之中,没有任何道理可讲,谁的拳头硬,就是谁说了算。
自己去出首,恐怕会遭受无妄之灾。
但吴争的心在痛,鲁监国亡了,绍兴府麾下八县百姓怎么办?
爹和妹妹怎么办?
麾下三百多将士怎么办?
那八百刚刚有了家,有了盼头的百姓怎么办?
吴争的汗毛一根根直竖起来。
“走。”吴争坚定地说道,“随我去绍兴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这天下真没救了,你我迟早都是一个死,无非是早死几天罢了。”
厉如海怔怔地看着吴争,突然揖身道:“就凭大人这句话,卑职愿随大人走这一趟。大人说得对,无非一死罢了。”
“不行。哥不能去。”吴小妹送完她爹,正好回来找吴争有话说,不想恰好听到了这些话。
吴争蹩眉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凑什么热闹。你一走,爹还不得急死?再说了,此行福祸难料,我岂能让你同去?”
吴小妹固执地说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和哥一起去,有我拖累着,哥不至于不想想后果。”
说着,吴小妹的眼睛红了,两颗晶莹的泪水滴落。
吴争心里一痛,“幺妹,听哥的,好好待在庄中侍奉爹,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要替哥哥好好孝敬爹,啊?”
吴小妹泣声渐响,“哥,三年未回,这才回来两天啊,你就忍心不顾爹和我?”
吴争鼻子升起一股浓浓的酸意,心中暗道,妹啊,你可知,哥早已死了,死在了嘉定城最后一战的那一刻。
用力地咬了一下牙,吴争厉声道:“二憨,看住小姐,我回来之前,不得让她离开吴庄半步。”
二憨一把拽住吴小妹的手臂,可嘴里说道:“少爷,这事交给小安就可以了,我还是随去去绍兴府吧?”
小安备好马车进来,正好听见二憨在背后说到他,大怒道:“二憨,你说啥呢,咱生是吴家人,死是吴家鬼,少爷在哪,我就在哪。你听少爷话,好生看好小姐就是。”
二憨眼巴巴地看着吴争,眼中充满着期盼。
可吴争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与厉如海出门而去。
三人刚到庄门口,就被陈胜拦住了。
陈胜奇怪地问道:“这么晚了,大人就是要去哪?”
吴争道:“朝中有奸细,本官要去绍兴府向鲁监国告发。”
陈胜惊道:“何人?”
吴争犹豫了一下,“近前来。”
待陈胜凑近,吴争道:“方国安方国公。”
陈胜惊愕,“大人,这可万万去不得,这是引火烧身啊!”
吴争道:“本官知道,可真得有人去。”
陈胜急道:“就算大人去,又能如何?方国公手下三万大军,就算鲁监国也奈何不了他半分。大人这是在……自寻死路。”
吴争怒喝道:“放屁。我若熟视无睹,任由此獠卖地求荣,那才叫自寻死路。你也是带兵之死,难道不懂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休要啰嗦,让开!”
陈胜见吴争主意已决,不再劝说,只是求道:“既然如此,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