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咱们回武馆吧。师伯他们在家里,可能等急了。”
走了一会,杨三手开口说道。
唐野抬头看着过了中天的太阳,又看向飞霞路两边琳琅满目的武馆招牌。
这些招牌,曾几何时,高高在上,不可触碰。但现在突然觉得,上面的字样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光鲜明亮,威武霸气。
“好,我们回去。”
今天踢了八元武馆和聚英武馆,消息早传遍整个飞霞路,激起了波澜,预期效果已然达到。至于见识各种武功流派,博览众家之长,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况且,继续跟刘大猛之流的拳师交手,意义已不大,需要更高的要求。
听到唐野同意回去,杨三手松了口气。
飞霞路并非只得一条街那么简单,藏龙卧虎,水深着呢。如果唐野仗着自己能打,到处踢馆,很容易会惹起众怒。把大小武馆都得罪了,四面树敌,虎啸馆也就没了立足之地。
开武馆的,的确凭拳头说话。可不经脑子,完全靠拳头去为人做事,只能当个莽夫,不会有好下场。
唐野潜力无限,他应该有着更大的抱负和前程,而不是一味地靠打来扬名立万。
对于这个徒弟,杨三手一直觉得捉摸不透,唐野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成熟,不多说话,但智慧过人,知晓得失分寸。不知是自幼颠肺流离养出来的,还是天生如此。
杨三手更倾向于相信后者。
流浪儿成千上万,或麻木、或懦弱、或狡诈、或凶恶畸形的生活环境,养出来的人往往性情偏激,剑走偏锋。
但唐野不同。
“不打了呀”
何以智失望地道,他可眼巴巴想继续看唐野踢馆。
杨三手把眼一瞪:“何记者,你倒站着说话腰不疼。哼,我知道你们这些当记者的,巴不得天下大乱,最擅于煽风点火。文章标题,不是血淋淋,便是色眯眯,进去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乱写我虎啸馆,我拆了你骨头。”
何以智讪讪笑着,不敢搭话,心里寻思,看来这文章的标题得改一改了,“邪道武功”这等字眼不能见报,被对方看到了,后果难料。
这些练武的,可不讲“君子动口不动手”那一套。
六道武馆,曹远山自打从三宝楼回来,就显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样子。
他夫人来上茶,问发生了什么事。
曹远山不耐烦地道:“无事。”
事情是发生了的,唐野先踢八元武馆,再踢聚英武馆,听说又往覃家那边去了。
这不是明摆着吗?
刘大猛等人,可都是跟张元冲谈过话,答应在武馆考核时上台,用车轮战对付唐野的。
“难道走漏了风声?虎啸馆已经知道了,所以先下手为强?”
曹远山想道,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虎啸馆可是在飞霞路扎根好些年头的,有着一些老街坊。而且对于飞霞路的武馆情况,杨三手与吴一手颇为熟悉。比如张元冲与关大成等人的交往关系,某些拳师之间的脸面人情
不敢说了如指掌,至少是略知一二。
那么顺藤摸瓜,就藏不住秘密了。
“不好,如此说来,那下一个被踢馆的目标,岂不是我这儿了?”
曹远山光秃秃的脑门冒出了汗。
他年近五十,虽然保养得好,红光满面,但身体的事,自个最清楚,真要跟人打的话,若无法速战速决,气力很快就会转弱,续不上去了。
形意拳“以我为主,快攻强攻”,消耗自是极大。
若是对付别个,曹远山还有信心,可今儿刘大猛败了,周达也输了,唐野势如破竹而来,怎么挡得住?
门下固然也教了些弟子徒弟,但并没有成器的。
他正在房间内走来走去,一个徒弟快步进来:“师父,我看到唐野他们了。”
曹远山忙问:“在哪儿?”
“正往这边走来。”
闻言,曹远山脑门的汗珠更密了:来了,果然来踢馆了不行,必须想个办法,不能让他来踢馆。
那徒弟不够机灵,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道:“师父,这唐野是来踢咱们六道武馆吗?真是不长眼,胆子忒大了”
他想着要长长自家志气。
曹远山一巴掌拍过去:“踢什么馆?胡说八道,走,我们出去迎接。”
迎接?
徒弟一下子懵了,人家来踢馆,自家还去迎接,什么意思?但他挨了一巴掌,不敢再吭声,赶紧跟在师父后面。
唐野不再踢馆了,何以智跟着无趣,告别一声,坐黄包车回报社赶稿去了。争取今天写出来,交给主编审阅,运气好的话,还能明天见报。
从飞霞路回斜阳路,路途不短,也得坐黄包车,但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