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心魔和之前都不太一样。
乔晚看见了一条山道漫天的落雨,和躺在泥泞山路上像条死狗一样的自己少年沉默地跪在她身侧十指交握,喊她辛夷。
乔晚眨眨眼恍然大悟。
她明白了!她懂了她现在这心魔是什么了!
“她”想去拉住离开的少年却只能看着岑清猷在大雨中逐渐模糊了的身影。
然后场景一变。
是血色的夕阳这似乎是个古战场腥风摧折劲草岑清猷被一群修士围攻浑身浴血碧莹莹的眼里看上去似乎有点儿悲伤?
数十道血柱喷涌而出几乎将少年浑身上下给捅成了各筛子。
旁边还有修士在冷声怒喝:“今天总算逮到你了,这上千条人命你还打算狡辩吗?!”
鲜血顺着袈裟往下落,岑清猷往前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嗓音沙哑仿佛带着血露出了个苦涩的微笑,他在说,“辛夷救救我。”
乔晚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却悚然发现,自己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个血洞,进退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岑清猷被一刀砍下了头这颗眉眼温和的头颅滚落到她脚边,眼神悲伤,还在和她求救。
这心魔幻境看起来有点儿弱鸡啊,低估了岑清猷的能耐。
乔晚面无表情地想。
就之前和岑清猷这接触来看,岑清猷的修为至少已经窜上了金丹后,用不着她来救。而且,她相信前辈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心念一转间,眼前的场景,又改变了。
目光一凝,乔晚呼吸顿时急促。
失策了。
妈的。
不愧是心魔,乔晚默默咬牙。
一眨眼,碧眼的少年僧人消失了,战场还是战场,但她面前却多了道男人瘦骨嶙峋的背影。
他摇摇欲坠的半跪着,身上的血染红了脚下的沙土,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已经溃烂得不成人形。
男人侧目,散落的长发垂落在瘦得脱相的颊侧,脸几乎也烂光了,但那双寒光炯炯的眼神,却宛如寒夜中的灯火,明亮寂寞,照得人心悸。
在他身后,是无数的身形狼狈,破破烂烂的修士,穆笑笑眼含热泪,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大……大师兄……”
是大师兄。
乔晚喉口一紧。
而身前,暗沉沉的血色晚霞间,不断有无数魔兽撕裂云层,咆哮着挣脱空间裂缝,几乎牢牢占据了半边的天空。
男人果断决绝地一剑挡住了席卷天地的兽潮,磅礴灿烂的剑意,犹如转瞬即逝的流星,一如他顽强不屈的生命,将身后数万修士护得牢牢的。
“笑笑,快。”陆辟寒嗓音沙哑,虽然毁容狼狈,但依然冷傲镇定,冷冷道:“快带其他兄弟撤出去!”
这心魔比她想象中会玩多了。
目睹这一切,乔晚闭眼,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耳畔掠过了腥重的血风。
再睁眼的时候,只看到了漫天的血雾和纷纷扬扬落下的碎肉。
在这之前,她想象过心魔幻境里会有什么,或许还会有周衍,甚至会有前辈。
但她想错了。
这的确是埋藏在她内心的最深重的恐惧。
她害怕自己的软弱无能,她想要变强,她还是害怕冥冥之中的剧情影响,她害怕自己救不了任何人,大师兄会像原著里那样,为了掩护穆笑笑和其他弟子的撤退,以身殉道,自爆而亡。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软弱无能。
一股莫名的怯意猛然席卷心上,好像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她。
她不行,你做不到的,认输吧,你就是这么软弱无能,你看,从头到尾,你靠着自己赢了几次?杀萧宗源也是因为有他人帮忙,你救不了任何人。
就算你能保得下陆辟寒和岑清猷又能怎么样,总有一天,他们会被天命牢牢地牵引到一起,难道你要劝陆辟寒放下这灭门之仇?
你有什么立场去劝解陆辟寒放下这灭门之仇?
乔晚默默攥紧了手指,深吸了一口气。
她明白了。
但正因为如此,她才要变强。
只要比之前强上一分,她能救下大师兄的把握就多上一分!
穿越之前,她也自嘲过自己就是条咸鱼,在咸咸的鱼生中跌倒了,但“咸鱼”这本来就是弱者的遮羞布,只有弱小的人,才会想一千种一万种方法逃避。不思进取,还为自己的逃避找借口,借自嘲来缓解这种心底油然而生的焦虑。
所谓焦虑,就是对自己现状不满,却又没有勇气,没有决心,没有毅力去改变!
所以她要去做,哪怕只能做一分,那也是做。
定了定心神,乔晚紧紧握拳,乌黑的眼里熠熠生辉。
拳头挟裹滔天的怒气,爆发出耀眼的电光,一拳砸碎了面前这心魔幻境,没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