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晚,杀了我,”妙法眼神清明冷冽,眼角的金纹仿佛闪烁着灿光,“就是现在。”
乔晚跌坐在原地,眼泪木木地顺着脸颊疯狂流淌。
“杀了我。”妙法半阖上眼,眼神清明到以至于冷酷,“否则,我会杀了这儿所有人。”
乔晚缓缓地举起剑,手中的闻斯行诸重若千钧。
她……她做不到。
张了张嘴,乔晚垂下头,咬牙再度背起妙法,义无反顾地往前跌跌撞撞地走!!在沙地中拖曳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她……她一定能救下前辈的,只要再快一点,快一点。
好像有怎么流也流不尽的血,顺着佛者的腰腹,浸湿了她的衣摆。
血泪顺着眼眶滑落,她快要撑不住了啊。
乔晚绝望地睁大了眼,清亮乌黑的瞳仁死死地看着前方的路,肝胆欲裂,近乎泣血。
不断有血从口鼻中接二连三地涌出,她来不及去拭,也不敢耽误任何时间。只觉得身上佛者的血烫得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尽量捂住腰腹上的伤口,却阻止不了鲜血顺着指缝淌出。
快一点,快一点。
少女的手臂很瘦弱,祭坛上不管不顾地伸入飓风之中,几乎刮干净了她手臂上的肌肉。
两截白骨森森的臂骨,硬是背起了他。
妙法微微阖眸,好像有什么东西劈开了常年处于禅寂中的心,想要训斥,最终脱口而出,却成了一声叹息。
“孽障。”
“没事的,前辈,一定会没事的。”咬牙呜咽了一声,乔晚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狂奔!
湖泊中倒映出漫天的霞光与枯草衰败的影子,波光粼粼,秋水冷澈。
然而,看了眼远处天际的裂缝,一股绝望自内心深处吞噬了她。
通红的晚霞前,这道天幕裂缝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目睹这一幕,马怀真遽然回神,立刻疾言厉色催促身后修士:“快!叫上一队精兵,下去救人!!”
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了,天穹上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粉衣姑娘脸上,半面狰狞的骨面,能清楚地看见两排哆哆嗦嗦的牙齿。
“孽障。”妙法阖眼,叹息了一声,“听话,杀了我,在这儿砍下我的头颅。”
她走不到,她走不到天际。
看着这远处的天缝,乔晚终于崩溃,嚎啕大哭。
她没有办法,她也想任性妄为,可是……可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
妙法眉头微皱,犹豫了一下,端详了面前的姑娘一眼,轻轻抬起手,缓缓拭去了她眼角的血泪。
动作缓慢轻柔,又像是在克制。
然后他伸出另一只手掌掌心,将那晶核塞到了她掌心,“这是你父亲的神魂,拿好。”
北域上下一片死寂。
所有人俱都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心里突然涌上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却没有一个人敢验证,也没有了再验证的机会。
“前辈……对不起……对不起。”
感受到眼下那细微的肌肤触感,终于,乔晚呜咽了一声,口中零碎又反复地说着这些话,缓缓抬起了闻斯行诸。
他们……他们都有不得不为之事,为了涤荡邪氛,还天下间一片浩然正气。
睁大的眼里,有血泪流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怒吼,剑锋朝着佛者脖颈义无反顾地挥下!!
鲜血如喷泉瞬间浇了乔晚一身。
妙法的动作停滞在了她擦拭她眼角血泪的那一瞬,指尖缓缓垂落,头颅啪嗒一声砸落在了她脚下。
少女眼睫动了动,木然地跌坐在地上,发丝,眼睫上都有滚烫的血珠滑落,她松开了剑,缓缓拾起了地上的头颅。
藏蓝色的发温柔地垂落在她掌心,微痒。
薄红的凛冽的剑锋下,宛如掣开了旖旎的花色,剑光轻摇,那凛冽的眉眼平静地闭上了,脸上的青黑迅速褪去,秀眉舒展,神情近乎恬静。
巨大的天幕上,只倒映出少女捧着佛者的头颅,放在膝前,跌坐在湖泊前,枯草没膝。
乔晚唇瓣微颤,垂下眼,敬畏,仰慕,最后同归于平静地在对方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一个小心翼翼的吻,是她做出的最逾距的行为。
远处的霞光落在起伏的沙丘前,朦胧出温暖的光。
北境冰原上,马怀真轻轻别过了眼。
就在亲手砍下佛者头颅的那一刹那,神识崩解中,她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的心魔。
纷纷扬扬的佛光在她四周崩解,散落。
“儒家有言,君子之交淡如水,这世上,或许唯有淡如水的知交之情可长久。”
“乔晚,你可愿不计较我的年岁,与我平辈相交,真正做我这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