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多块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黄家一开口就加了这么多钱,李德高也是没辙。
他省吃俭用大半辈子,也就剩下这千百来块,和盖了一间瓦房子。
好不容易等到了李阳取媳妇,以为生活有盼头了,却没想到被五百来块钱难住了。
琢磨了好一会,李德高目光转向房后的老黄牛:“阳子,要不咱们把那头黄牛卖了,再找邻居借点,改明儿你拿钱去找黄秀梅说说。”
李阳摇摇头:“叔,还说啥,我已经开口了,这婚不订了,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二叔为了他的事情几乎是要忙断了腿,如果要将二叔命根老黄牛卖掉来换黄秀梅,李阳打死也不干。
“你这孩子犯浑了不是,卖了黄牛后,拿着钱,我跟你亲自登门道歉,咱们家条件差,有人愿意做亲家就已经很不错了,秀梅还孩子我看过绝对好生养,你听叔的,别犯浑,今天好好休息,我招呼一下亲戚,晚上再到水库放点水进稻田,希望今年的水稻能够有个好收成,到时候卖个好价钱再还亲戚的债。”
李德高说着,提着水烟筒,缓缓的走出了房间。
听着二叔的话,再看着那弯曲的背,李阳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钱,我一定要搞到钱。”李阳咬着牙,心里暗想。
二叔出去后,李阳再房间里闲着无聊,直接拿出父亲留下的医书认真的读了起来。
父母有命的时候,是附近一带有名的村医,却因采药双双摔死在悬崖。
李阳对医术很有天赋,可惜家里没有条件供他读书,只是读到了初中就辍学在家帮二叔干农活。
虽然他医术不高,但是李阳的脑子非常好使,加上天赋,很快就成了周围一带小有名气的赤脚医生。
除了医术,李阳对古玩也是颇有研究,父亲生前留下很多辨别古董的书籍,他一有空都会拿出来研究。
几本书籍翻完已经是晚上了,李阳走出房间,外面已经是静悄悄一片。
亲戚们都走了,二叔给他们每人分了一些菜,剩下的留起来,用泡沫箱装起来,然后在上面撒上一层厚厚的碎冰保鲜。
二叔坐在大厅,四方桌上摆满了一桌子热菜,还放着一瓶散装的米酒。
“阳子,过来陪叔喝两杯。”二叔闷了几口烟丝后,朝李阳招手。
李阳也不客气,直接坐下给二叔满酒两人碰了一下,然后闷头开喝。
李德高虽然是李阳的叔,但是两人的感情比父子还亲。
李阳对父母的感情很模糊,倒是对李德高的感到非常的亲切,两人闲下来都会坐在一起,喝点散装米酒。
这些劣质散装米酒价钱不贵还暖身子,还有一点就是喝高了脑子不疼,因此成了农村不少男人解乏的好东西。
“阳子,你大舅离开的时候我已经叫他联系人了,明天这头老牛应该能够卖掉。”
二叔皱着眉头,说到老黄牛脸上闪过不舍,继续点燃烟丝闷头抽了起来。
这个老牛已经跟了他十年了,除了耕田平时还帮着拉一货物到镇上去卖,绝对是家里的好帮手。
现在为了李阳的人生大事,他只能忍痛卖掉。
李阳喝了几杯酒后,脾气也上来了,说道:“叔,这婚我不订了,除了秀梅,我就不信讨不到老婆。”
李德高直接拍起了桌子,双眼瞪了起来:“别犯浑,你的事情叔拿注意,卖了老牛再凑凑,拿钱到黄家道歉。”
李阳不敢吭声,转脸看向窗外,正好那老黄牛抬头朝这边看来,眼睛里流着泪。
见到这一幕,李阳心里优势一阵难受,摸出口袋的醒宝香烟点着,闷着脑袋狠狠的抽上几口,直接起身拿起门后的锄头走了出去。
“叔,今天你也累了,放水的事情我来吧,你别喝太多了。”
“小心点。”李德高吩咐一句,转头看着窗外的老黄牛直抹泪。
李阳心里闷得慌,扛着锄头打着手电筒直往山上走。
晚上九点,这个间段去放水刚好,再晚了,去水库就要排队了。
村民白天放水还得通过乡里签字,还要拿号排队,太麻烦了,所以很多人都选择晚上偷偷去水库放水。
水库一共三个闸口,好几条村的人都在用,一般都是九点左右开始,到凌晨五六点结束。
乡里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有时候也会派人巡逻,但都事先通知村民,毕竟是一个乡里的,都不会做得这么绝。
水库在山下,距离李家村也就两里地,大晚上的周围全是墓地,小路两边长满杂草和高树,黑漆漆一片有些恐怖,胆小的人都是大白天才敢走这条田间小道。
李阳胆子大,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开始拿着手电筒到田间抓田鸡和黄鳝卖钱做补贴。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十五六岁的时候,李阳就比同年龄的孩子早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