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杀站在穿衣镜前打量着自己的新躯壳，他理了理衣衫，眉头一皱，这月白的颜色，他不喜欢，手一挥换成了黑色，他摸摸脸，嗯，很干净，没有胡茬。再往后退一步，整体瞧了一眼，清峭的这张脸委实不衬着高贵的黑色，他太白净，配上这深黑，显得更加苍白，像他冥界的鬼魂。

厌迟从殿外进来，站在隔断处歪头看着一声漆黑的清峭，心中满是困惑。

“上神，您什么时候定了这么一件阴沉沉的袍子？”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灾难性的事情，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怎么？”摇杀低垂着眼帘斜了他一眼。

“不适合您，太老气，像毋忘神官那样老成的神仙也不穿这样深的颜色！您今日若是穿着这件衣裳出门，瞬间就能上执事阁的头条，让这清虚境中的仙子神女伤透了心。”

“是嘛！”摇杀顺势摘下头发里夹杂的一片祤花花瓣，手握骨扇换上一袭浅青色华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件如何？”

“您之前说这件太青涩，不符合如今掌管鹤书堂的身份，自做了就只穿了一次。”厌迟皱着眉头抿抿嘴唇，觉得清峭有些奇怪，“您近日穿的那白色、月白、杏色……都曾引起神界潮流。”

“春末就需要这种颜色。”摇杀倒觉得这件浅青色的很不错，顺带换了金丝玉冠。

“您喜欢就好。”厌迟耸耸肩膀，四下看了看，“上神，冥主大人呢？”

“他困了，在睡觉。”摇杀啪地一下打开骨扇，笑看着厌迟，“我要出去走走，你留在这儿看家。”

“天就要黑了，”厌迟跟上摇杀的步子，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上神要去哪儿？”

摇杀径直穿过院子，走到宫门口，抬手戳了一下透明的结界，径直穿过，沿着宫道四处转悠。

“上神好。”仙婢捧着果盘微微屈膝，两颊泛红，不知是不是那瑰丽的夕阳染上的颜色。

摇杀友善地朝她点点头，看到她盘子看起来就多汁肥美的果子，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这果子是送去哪儿的？”

“送去紫垣宫。”小仙婢低垂着眼帘，不敢看清峭的脸。

“哦，我以为你是送去翠华宫的。”摇杀收回手，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上神！”小仙婢急忙唤住摇杀，捧着果盘上前，“上神若是喜欢，请……”

“可你是送给东倾殿下的，若是给我，你不会受罚吗？”摇杀担忧地看着小仙婢。

“小仙再去取就是了，上神请用。”小仙婢也是昏了头，大着胆子对摇杀说。

“真是个乖女孩。”摇杀捡起一颗果子，又放下，抚摸着小仙婢的脸，低声道，“谢谢你，不过我可不能让你受罚，会被送去慎刑司的。不如把你给我吃吧。”

小仙婢一个激灵，全身酥麻，她仰头看着摇杀，不敢相信这话出自无欲无求的清峭上神口中。

“开玩笑的，快送去紫垣宫吧。”摇杀勾唇一笑，松开手，转身继续往前走，走到浮碧台，巨大的月亮已经从云海里钻出来，可浮碧台上已经有人了。

云枝看到摇杀，忙屈膝行礼，恭敬道，“上神。”

丹荔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着他，脸上挂着泪珠。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慢慢起身，朝清峭点点头，“清峭上神。”

“打扰公主赏月，恕罪。”摇杀走上前，抬手划过她冰冷的脸颊，“你哭了？为什么？”

丹荔听他一问，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掉下来。

“不想嫁给谷川？”摇杀想起酆都的那场幻境，轻声安慰她，“那便不嫁。你喜欢谁？”

丹荔摇着头，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