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骨人确实已经绝望。
方圆数十里的贺骨汗帐,早已经是笼罩在熊熊烈火之中,能将天幕都染红的烈火非但没有让贺骨人感觉到丝毫的暖意,反倒是比这深冬带来的寒冷更为刺骨。
狼骑兵就像一群嗜杀的野兽,马刀和利箭无情地收割着贺骨人的生命。
这从来都是杜尔扈人的作风。
杜尔扈人从来不会像中原人那样,在征服对手的时候还会想着以德服人收揽人心,他们遵从最原始的自然法则,那便是用鲜血让敌人彻底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征服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马刀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强者,在敌人的心里用马刀和鲜血烙印恐惧。
所以太阳汗的征服道路,本就是一条洒满鲜血的残酷之路。
用马刀割断贺骨人的喉咙,用利箭穿透贺骨人的胸膛,摧毁贺骨人的汗帐,如此一来,以铁山为中心的贺骨诸部就会因为恐惧而彻底臣服,这样的手段,在杜尔扈的征服道路上百试不爽。
所以他们不在乎刀下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更不在乎是老人还是孩子,只要是活着的人,就可以砍杀。
曾经繁华一时的贺骨汗帐,环顾在铁宫周围的有数千顶帐篷,那就是数千个家庭,此刻大部分的帐篷已经被烈火烧毁,被熊熊烈火烤焦的土地上,到处都是倒在血泊中的尸首,有不少缺胳膊少腿没有死透,只能在地上挣扎哀嚎。
汗帐的守军已经被摧毁,而且被三千狼骑兵早已经打的支离破碎,半数的狼骑兵依然在屠杀贺骨人,而剩下的一半,正在全力攻打铁宫。
察敦千夫长有言在先,这一次攻打贺骨汗帐,除了要将挛鞮可敦和贺骨汗抓捕送到太阳汗面前,从铁宫搜罗出来的财物,都将归属这次参战的狼骑兵所有,三千狼骑兵可以尽情瓜分从铁宫搜刮的战利品。
即使在攻打贺骨汗帐的时候战死,其家属依然可以得到瓜分的战利品。
这支狼骑兵本就是骁勇善战,在这样的许诺之下,更是猛如虎狼。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铁宫是贺骨人的汗族宫殿,贺骨可敦和贺骨汗都居住在铁宫之内,这就像是大唐皇帝的皇宫,其中藏有多少金银财富,不问可知,那里就是一处宝库,现在攻打铁宫,就是撬开宝库的铁索,只要打开,就有无数的珠宝可以瓜分。
所以攻打铁宫的狼骑兵们异常骁勇,悍不畏死。
虽然没有攻城武器,但他们的勾索却也是十分有效,为了攻打铁宫,半数的狼骑兵都装备了勾索,这些勾索本就是特地制造出来用于攻打铁宫,铁宫的宫墙虽然不低,但当然不可能中原王朝的宫墙相提并论,铁钩顶端一圈都是带爪的钩子,只要抛上墙头,无论哪个方向都能立时扣住,下面只要用力带住,上面的守军想掰开都是不能。
勾索的绳子都是用油浸过,十分坚韧,普通的马刀三五下还真是难以砍断,好在碎骨者装备的都是最精良的贺骨刀,锋锐无比,倒是对付勾索的利器。
只是宫墙上的守军数量远不能与攻城的狼骑兵相比,而且还要分出众多射手阻止狼骑兵向宫墙靠近,用来砍断勾索的刀手便数量有限,总是能够被一些狼骑兵找到空隙,抛上勾索,趁机向上攀爬。
碎骨者的射术了得,狼骑兵的也是不弱,双方正面相搏,碎骨者的单兵作战能力也未必能胜过这三千精锐狼骑兵,眼下虽然占据了地利的优势,居高临下防守,但狼骑兵数量上的优势弥补了地利上的劣势,虽然不少狼骑兵被碎骨者射杀,但宫墙之上却也时不时有碎骨者中箭,从墙头摔落下来。
兵力最薄弱的东墙,依旧有十数名狼骑兵借着勾索攀上了墙头,凶悍异常,挥刀便砍,虽然人数远不是墙头守军众多,但他们在墙头上拼杀,却也为更多的狼骑兵争取了攀墙的时间。
察敦千夫长远远望见已经有狼骑兵攀上城头,更是欢喜,抬手摸着自己钢针般的粗须,一脸得意。
可便在此时,他却忽然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能够被太阳汗所器重,成为杜尔扈部勇武过人的猛将,察敦凭借的当然不只是战场上的骁勇,更多的是拥有敏锐的观察力,在大多数只知道蛮干的将领之中,察敦更多的愿意动脑子。
处于困境,他不会气馁,占尽优势,他也不会放松警惕。
此时他却隐隐听到了马蹄声。
他自幼与马相伴,马相伴,年纪轻轻的时候就上阵厮杀,多年下来,也拥有了野狼一样的敏锐感觉力,他身边众多人都兴奋于狼骑兵即将攻破铁宫,并无察觉到从东边传来的马蹄声,但察敦却听到了。
马蹄声已经颇为清晰,大地似乎也在震动。
察敦警觉地将目光投向漆黑的东边,一时间只看到黑洞洞一片,可是他的神情却变得冷厉起来,从那漆黑的夜幕之中,他似乎感觉到一头怪兽正张开血盆大口向贺骨汗帐这边扑过来。
“吹号!”察敦沉声吩咐:“让所有人警觉,东边!”
还没等他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