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了草堂的规矩之后,赵文振两人便出了草堂,沿青石路找寻马车而去。
赵文振和苏一尘俱有喜色,能拜入赵省斋先生门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苏一尘虽只得了个旁听的名额,但也知足了,在他看来没有败兴而归就是好事。
肚中空空,脚下的步子不禁迈的很大,几人不多时便来到了刚才栓马的地方。
“哎呀,我就说要留下看着,这下马车真被人牵走了”
老董不见马车,竟蹲在地上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赵文振见刚才栓马车的竹子像是被撅断,不似被人牵走,被拍了拍老董的背说道:“马应该是自己跑了,我们四处找找”
几人找寻,在林后一片稻田中,便见一个老丈,生拽着马车,想要从稻田中拉将出来。
“你这畜生,这么多的草你不吃,非得跑到田里吃我的稻子,你个天杀的,看我不剐了你”。
老董见马和车俱在,像冰块一般的脸一下化开了,也顾不上稻田中的泥水,几步走到稻田中。
多年的喂养,这马自是识得老董,看见老董,扬起的头低了下来,嘴里发出突突的声音。
老丈见马被牵走,跳出稻田,挡住赵文振几人的去路。
“原来这畜生是你们赶来的,现在毁了我的稻子,你说怎么办吧?”
赵文振看了看稻田,只见一片狼藉,踩踏而毁一大块。
脸上带着歉意,笑着说道:“老丈息怒,毁了老丈稻田,自是要赔偿”
“赔偿?这眼看要结稻穗,都被你们毁了,要赔就拿出十吊钱来”
听这老丈索要十吊钱,苏一尘怒道:“你这老头,好生无理,你这块田就是全算上,也就能打百十来斤米,十吊钱能买四百斤米,不想柴桑之地也有你这等刁民”。
这老丈一听苏一尘这般说,一把将头上的草帽掼在地上,双腿一撑坐在地上哭闹了起来。
任赵文振怎样劝阻,都无济于事。
这时从远处一男子飞奔而来,手里拿着撅头,脸上怒气冲冲。
行到近前,见老丈坐在地上以头抢地,也不说话,举起撅头就向赵文振砸来。
站在赵文振身后的大武上前一步,一手抓住砸下的撅头,任由这人怎么挣扎纹丝不动。
苏一尘大惊,刚才甚险。
赵文振怕苏一尘太过性直又说些什么话出来,便抢先说道:“这位相公,你这是为何?”
“为何?你们几个年轻人欺我父亲老弱,还问我为何”
看来这是对父子,这老丈是自己坐在地上以头抢地,实与自己等人无关。
便将所生之事详说了一遍,也说自己愿意付赔金。
老丈一听赵文振愿付十吊钱的赔金,腾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重新将那顶被雨水泡的发黑的草帽带在了头上。
见苏一尘尤有不忿,赵文振说道:“就当是破财免灾了,你我为求学而来,还是少生事端为要”。
今日出门为拜师而来,所带钱财不多,两人身上拢共凑出五吊钱来,便告诉这老丈自己住在来福客栈,可来寻他取剩下的五吊。
刚才大武震慑住了二人,这父子便不再相闹,只说到时莫要赖账。
坐上马车,赵文振叹了口气,夫子教相天下,却教不了生土之民,可悲。
马车行过雁栖湖,赵文振识得孔知走在前面,便叫老董停住马车。
“子清兄,这是何往?”
“奉家师之命,取一卷书来,明诚为何还在此处?”
赵文振道:“雁栖湖景色颇佳,不忍离去,绕湖行了一圈,不想碰上子清兄”
邀了孔知上马车,相叙才知,孔知比自己还要小三岁。
听苏一尘说赵文振去年就以无试之身加了靑衣,孔知面露惊羡之色但无半点嫉妒之意。
坐着四人的马车有点拥挤,赵文振和孔知相谈甚欢。
孔知家学渊源,天资更是聪慧,虽比赵文振小三岁,但所览之书却是比他要多上不少,说来赵文振也只是读了不瞒一年大梁典籍。
说到两人都读过的书,便侃侃不止,从儒学说道易理,苏一尘本就是性子冷淡之人,尤不善与生人相交,又经刚才一事,更无兴致说话,偶尔附和一两声。
据孔知所说,自己是去年才拜在赵省斋先生门下,往日都是在孔氏学堂。
言语投机,时间飞逝,不觉已到了来福客栈门口,两人言有不尽之意,赵文振邀孔知到客房再叙。
孔知道:“还有师命在身,改日再来叨扰明诚兄”。
两人约好明日早到草堂,孔知好向赵省斋先生引荐。
此时才觉肚中饿意甚切。
孔知走过荷塘正巧碰见族兄,行礼问道:“族兄何往?”
这孔氏子弟穿着和孔知一样的白衣靑抹额,不答反问道:“子清可是忘了门风?”
孔知不知这是何意,问道:“族兄何处此言?”